依舊是陰暗的天空,烏雲卻在緩緩消散,豆大的雨滴越下越小,滴在人的臉上,冰涼涼的沒有一絲暖意。
封全抹了把臉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淚
一個小時前的蘇醒,麵對的就隻有一個冷麵人和————兩堆緊靠的墳堆。
生之前誰也不知道誰,死後在一起,或許也沒那麼寂寞了吧。
劉琦無所謂般的解釋著,那本該無所謂的臉上卻閃著悲傷的光芒。
封全曾和強叔打過一個賭,賭注是十個腦瓜崩。
看誰先讓對什麼都淡漠處之的麵癱男流露出人類特有的感情。
贏的人可以隨便敲輸的人任何一個地方十下,當時強叔便不懷好意的向封全襠部看去,封全不甘示弱,摸著下巴轉向王強的臀部,讓他渾身打了個顫,罵罵咧咧說封全是不尊老的小王八蛋。
封全咧嘴一笑,反諷他是沒正經的老色鬼
兩個人的追逐便又開始在劉琦的身邊展開。
。。。
“沒想到是你贏了,強叔,可惜,你看不見了。”
封全低聲著喃喃,打濕的秀發遮住了他的表情,隻留下佝僂的身軀站立在墳前。
雨還在嘩啦啦,滴落的水彙在枯葉上,又緩緩滲入地底。
劉琦坐在樹幹上,下麵是封全和那兩個孤零零的墳穴。
望向天空,凝聚的烏雲正一點點消磨,絲大的雨滴落在臉上,震得眼裏波光顫抖,記憶,像是輪回,又回到了那個雨季的街頭。
不過,那時“馬修”是他,“封全”是一個小女孩
紅嘟嘟的臉,好奇的看向自己
“哥哥,你怎麼單獨回來了,我爸爸呢?”
“他”
鋒利的眼神轉向她,又轉向天空,那沾滿血跡的雙手,不自覺的擦了擦。
“我爸爸又走了嗎?他可是說要帶妮妮去看天海角的瓊魚的。”
“恩——-”
你爸爸沒走,他隻是死了,在我的手中,而我————是來收割你的命的。
“你說瓊魚是什麼樣子的?我爸爸說它有三個鱗鰭呢”
“恩”
“我爸爸說魚是用鰓呼吸的,腮是什麼啊哥哥?是不是脖子”
不是,不過我要收割你的脖子了
刀片般的眼神瞥了眼她雪白的脖頸,瞟上她的眼睛,卻下意識的躲了過去
那是個什麼樣的目光,很難形容,似乎初生者特有的目光
幹幹淨淨,對這個殘忍的世界無比新鮮。
劉琦動了動身體,伸出來的手又收了回去,麵對千百敵人都毫不動搖的冷血第一次動搖了,那顫栗的指尖,明顯的暴露了他的掙紮。
自己是孤兒,即使她不死,也會是個孤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