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著手裏的瓷瓶,呆了半晌,隻想到一個可能。
“奴婢的腳已經好了。”不否認,我心裏有點感動。
“不是,你的手裂了,給你塗手的。”十四阿哥搖頭糾正。
我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又看了看手心上剛剛結痂的傷痕,心頭一酸,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了下來。
十四阿哥見了眉頭一皺,粗嗄道︰“哭什麼!不要就還我。”顯然,我的反應讓他覺得麵子上很掛不住。
我用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破涕為笑︰“奴婢覺得……”我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現在又哭又笑的樣子一定醜極了。
“你覺得什麼?”
“奴婢覺得十四爺不像個阿哥倒像個大夫,每次見到十四爺,十四爺總能變出些藥來賞給奴婢……”
十四阿哥聽了一怔,隨即笑開了,那明朗的笑容像是冬日的煦陽,能把人心都暖透了。
我緊緊攥著手裏的瓷瓶,這樣的情景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驚瀾(上)
人心是很復雜的東西。
有時候,眼楮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正如同,我把送去延禧宮的衣服弄得慘不忍睹,簡直和擦地板的抹布有的一拚,紅霜姑姑除了在我額頭上賞了一頓爆栗外加餓了我一餐之外,也沒真把我怎麼樣了。我依然是我,照舊在洗衣房裏洗衣吃飯混日子,倒是紅霜姑姑她自己因為衣服洗幹淨後送遲了,被延禧宮的總管太監叫去沒少受責備和白眼。
正如同,我曾以為十四阿哥是個高傲的皇室子弟,卻沒想到他的心思是如此細密,在我最孤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雪中送炭。
正如同現在……
在明知我可能會拖後腿再闖禍的前提下,婉琳還是堅定不移地向紅霜姑姑提議讓我隨她一同進宮送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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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果然是很難懂的東西。
紅霜姑姑答應了,因為在下個月內務府會計司引選新的宮女進宮之前,洗衣房裏正缺少人手,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也許,考慮到我是已經進過兩次皇宮的人,又有婉琳的大力舉薦,紅霜姑姑選擇再相信我一次。
兩手戰戰兢兢地捧著衣服,我一步一步走得謹慎踏實,老老實實地跟在婉琳的後麵。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教訓,這次要是再弄出些什麼岔子來,那就真的不能怨別人,要怪就隻能怪自己缺心眼兒了。
“難得進一次宮,沒什麼好緊張的。”婉琳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全身警戒所散發出來的緊張氣氛,回過頭來對我說道。
我狐疑地抬起眼,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婉琳竟然會好言好語地安慰我?
說來也有些奇怪,自從隨扈南巡回來之後,婉琳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臉上整天都掛著嬌美的笑容,宛如浸在蜜裏似的甜,那種能把人看得脊梁骨哆嗦的目光也幾乎見不著了。
莫非,這次南巡的途中遇到了什麼好事?
嗯……有問題啊。
“發什麼呆,還不趕緊跟著!”隻是,婉琳給我的好臉色維持了還不到半刻鐘……
“誒。”我忙不迭應聲,小步緊走快快跟上。
其實,我不是沒想過為什麼婉琳會指名要我跟著她進宮送衣服,難道她是認定了我是一個打不還手,受了誣賴不還口的主兒,覺得呼來喝去好支使?
唉,或許吧。
我的要求不高,隻要別像上次那樣把我一個人擱著,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可是,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由於同月蓮進宮的那回是白天,再加上在摸索著找延禧宮的時候,我也認識了些路,所以,當婉琳從我手中拿過半疊衣服,指著西邊的方向讓我把剩下的半疊送到永和宮,並且吩咐我半個時辰後回到原處與她會合時,我心裏犯疑了︰
永和宮是東六宮之一,不是應該在東邊的麼?她怎麼把我往西邊引?
望著婉琳越走越遠的背影逐漸隱沒在幽長的宮道中,我抬起腳,心裏有了決定。
我不明白婉琳為什麼會故意給我指錯路。
或許是以前的玉哪兒得罪她姑奶奶,她姑奶奶記仇,伺機報復?又或者,在看到我犯錯被姑姑教訓兼賞爆栗子的時候,她姑奶奶就是無端覺得心情舒爽?
原因種種,但都隻是我的猜測。我似乎不該把人想得太壞,婉琳除了平時驕慢霸道了些之外,也沒真表現得那麼惡毒。
可是,既然明知道永和宮在東邊,我就斷然不會往西邊走的了。眼下,我最重要的任務是把我手裏的這些衣服安然無恙地送到永和宮去。
這次,千萬不能再出錯。
紫禁城的營造布局是非常整齊均衡的。宮殿東西勻稱,四平八穩;青石磚鋪成的宮道橫平豎直,比現代都市裏彎彎曲曲的大馬路鋪設得工整有序多了。
因此,要找到永和宮並不難,隻要耐心地一座宮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