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著眼睛整理了片刻,然後我抬起了我的手,放到麵前。潔白的,修長的手指,柔軟的皮膚,纖細的粉色的指尖……接著我緩緩坐了起來,將兩隻手都放在眼前,一刻不停地看著,順著細弱的手腕,沿著小臂向上,慢慢看到了自己籠罩在衣物下的大臂,胸口,平坦結實的腹部。接著我撩起那件看上去像是睡衣的袍角,用指尖碰觸著雪白細長的大腿,形態優美的小腿肚,和纖細的腳踝,□的粉色的腳趾。
我的手指開始顫唞起來,緩緩將手掌覆蓋在了臉上。◇思◇兔◇在◇線◇閱◇讀◇
實體……是一具肉 體……能真正觸摸到的身體!
我難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重獲新生,也難以想象自己竟然能激動到這個地步。我的身驅在我的強烈的壓抑下震動顫唞,我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麵孔,另一隻手緊緊攥著長到了腳跟的暗紅的發。我有身體了……真正的身體……我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人了……我可以不再寄居在Ron的身體裏麵……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我擁有了自己的身體!我感到自己有些歇斯底裏,如果不是盡了最大的力克製,我怕全身的魔力會在這混亂的時刻爆裂開來。
我仿佛是個新生的嬰兒,嚐試著將腳放到地上,我驚喜地發現這具已經封存了幾千年的身體沒有絲毫老化的痕跡,它無論外在還是內裏,靈活得比正常人都要好。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我不再是空虛縹緲了,不用再整天擔心著何時會幻滅,我可以用自己的腳走遍所有的地方,用自己的手拉大提琴和畫畫……
我生疏地用雙腳在小小的萬般熟悉的Ron的房間裏走動。從前我用他的身體走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一樣。我仿佛是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一切都令我極度興奮。多少時間了,我有多少時間沒有像這樣好好走路了呢?我就像是一個殘疾的人重新能站起來一般,欣喜地感受著關節的每一個細微的摩攃碰撞。我甚至不停地伸縮手指,看不夠地將它們放到自己的麵前來感受它們的存在。
然後我閉上了眼睛。我能嗅到清新的夏天的草木的氣息,百靈鳥的歌唱在花園裏飄蕩,布穀鳥窩在灌木叢裏,躲藏在薔薇花架下,蒲公英在低空飛翔著,空氣裏夾雜著許多美妙的花香,我甚至能聽見地精在花園裏掘土挖洞的聲音。我困惑地相信自己並沒有弄錯,Ron的身體一定不能聽到這個聲音的。
接著,我感到閉著眼的黑暗中漸漸浮起了一些微亮的光點,有各種顏色,小小的,細碎無比,充滿了整個房間。我想再仔細看,他們更清楚了,這會兒分解成了無數的微粒,漂浮在空氣當中,它們是流動的,彩色的,就像……就像是魔力。
我突然感到有一邊的光點聚集得很密,接著形成一個人形。我相信屋子裏並沒有任何其他人,於是我產生了一個讓我驚訝的想法。難道我可以透過這些物質直接看到魔力的……分子?姑且這麼叫它們吧……
我睜開眼來,望著那個方向。我已經聽到腳步聲了,我靜靜地等待著。那扇門打開了。不出所料,進來的是Ron。我直直地盯著他,在重新審視著這個我原先居住的身體。他的表情驚愕無比,有半天呆滯的沒有說出話來。接著我張開了口,打算試試我的嗓音。我叫道:“Ron——”
他嚇呆了。完全僵在了那裏,就像被施了石化咒。我慢慢用那尚不協調的身體帶著一絲新手的不平衡感走向他。他動了一下,反應了過來。“Ai……Ailly?”他近乎是小心翼翼地問。
我點了點頭。“你……你醒……醒了?”他更嗑巴了,說不完整一句話。
“我想……吃點東西。”我朝他說道。他連忙跳起來,關上門,飛快地衝下樓去。我並不餓。一點腹饑的感覺都沒有。然而我想要嚐試一切東西。一切作為一個完整的人能有的權利。
我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Ron攤在桌子上的一切。那些已經被我習慣了的東西現在變得新奇陌生無比。我帶著驚奇的神情擺弄著那隻黑乎乎的坩堝。它夠結實了,起碼忍受了五次我非教材內容的危險事故。如果是其他的坩堝,一定是會爆炸的。
然後我打開了桌子左邊的抽屜。那列抽屜是我的。我用手指感觸著羊皮紙的厚度,剪報上活動的圖畫。它們看上去是三維的,但是卻是平麵的。為這一點我試了很多次,我不停地摸報上的人,他們全都躲開了。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我將它們放回去,接著我看到了一個匣子。那個匣子我太熟悉了,我迫不及待地將它打開,從裏麵取出了那根我的專屬魔杖。十五又四分之一英寸長,雞血石羼紅瑪瑙,內部杖芯不明。這是我所知的最長的一根魔杖。它用起來十分順手。但是我很快在盒子裏找到了另外一根魔杖。那是這個身體原主人的。不,是我的另一半靈魂的。我將兩根魔杖放在了一起。十四又四分之三英寸長,稀奇的是竟然也是用玉作的,是墨玉和青碧玉混合製作,十分漂亮。我曾一度迷戀過刻印,在玉石上或多或少能分辨一些。我從未見到融合、雕刻得這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