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他神情極為認真地開始替禦冗華縫合傷口。
禦冗華對他的轉變似乎早就習以為常,隻是他的視線卻沒有離開過眼下這人半分,注視著他長長的睫,注視著他挺直的鼻梁,注視著他溫潤的嘴唇,注視著他嘴角那一分幾近殘酷的笑。
一針一針,挑起了血肉,結合了血花,每一針都深深紮進皮肉再拉扯出來,若是看著的人都似會有幾分疼痛,而做著的人跟受著的人卻絲毫沒有感覺,甚至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師傅可知此人為何會前來‘屍穀’向師傅尋藥?”戍無骨問著。
“我對這些事總是不大有興趣的。”禦冗華閉眼。
“是啊,我差點都忘記了,師傅最在意的人隻有我,師傅你說是嗎?”戍無骨笑了,卻沒有抬眼看他。
禦冗華不語。
“蕭家界向來出仕子,並非江湖是非之地,此地一個月前被逃避斷生門追殺的江湖十八惡占領,奸殺搶掠無惡不作,蕭不敗的妻子就是被那些人奸淫致死的,而他一介書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卻不知向誰打聽到了師傅的隱居之處,竟然膽大妄為來向師傅求藥,也怪不得他會有這般下場了。”戍無骨淡淡微笑著說道。
“是嗎……”禦冗華依然不甚感興趣,微閡著眼,就連眼角都未曾瞟那離他膝下不遠的蕭不敗一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江湖十八惡輕而易舉被他除去,師傅可算是幫了徒兒一個大忙了,雖然連著那十八人毀了整個蕭家界……”戍無骨輕笑,“我該如何‘感謝’你才好呢,師傅?”
禦冗華豈會不知他語中“感謝”之意,他閉了閉眼語調無甚起伏便道,“隨你之意便是。”
戍無骨這時已將長長一條傷口縫合完畢,便見他唇角帶了一抹極其淡雅溫和的笑緩緩俯身湊近禦冗華手腕咬去線頭,唇輕輕碰觸底下幽白肌膚,有種淡淡的溫存之意,卻在下一刻,戍無骨微微一反手,手中銀針順著禦冗華皮肉沒入,並隱含一股強勁的內力,將之深深逼入禦冗華體內。
禦冗華眉頭微蹙,卻不言語,隻是閉上了眼睛,他完全不去抵抗戍無骨的功力,隻是任由他將銀針以擦過手骨的感覺慢慢滑了進去,這用力要恰到好處,因為一不小心針就會脫力順著血管自己行走,莫說是擦著骨頭了,就連控製起來也難。
隻不過因為禦冗華沒有運功逼針,所以使得這根銀針此時在戍無骨的操控之下順著手臂慢慢一直往上行去,可這擦骨過的痛感並不是那麼好忍受的,偏偏禦冗華臉色未變,人也分毫未動,就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戍無骨麵無表情看著禦冗華,他心知眼前這個人忍耐力異於尋常,不然絕對熬不過當時斷生門下十八層煉獄之刑,江湖中曾與他齊名的“蝙蝠老人”、“血色妖姬”、“白發三千丈”等人都因是邪教之人而被斷生門圍剿活捉,而最終活下來的隻有“千人屍魔藥師天尊”禦冗華一人。
隻是經過那場慘烈酷刑之人,無論怎樣,也已是人不像人了。
禦冗華雖看來還是一個人,但他身體裏麵的很多髒器都早已損毀,根本不會僅僅隻限於手裏的筋脈而已,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的痛覺已經比常人要遲緩得多,又或許是忍耐太多,讓他已根本不在意這點小小痛楚了。
戍無骨忽然輕輕地笑了,此時銀針已沿著上臂橫向走到了禦冗華心窩之處,戍無骨隻要稍稍一用力,針便會紮進去,雖不致命,卻會讓人覺得心痛如絞,難以承受。
戍無骨看了神情無動於衷的禦冗華片刻,連眉頭也未抬一下,便施力將針深深紮入,禦冗華隻是皺眉,然後便見他的唇角滲出了鮮紅的血。
“看來師傅的忍耐力還是超過了徒兒所想……”戍無骨低低笑了起來,適才運功逼針的兩根手指已離開了禦冗華左手的手腕,他站了起來,立在禦冗華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