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撤後,蘇若雲已身子不適為借口,回房小憩,傅聽雪大步流星的往書房而去。
他從書桌上拿起蘇若雲早已寫好的家書,閱覽一遍後,拾起桌案上的狼毫,蘸了蘸墨水,模仿蘇若雲的簪花小楷。虧得他與她相處多年,對於她喜愛的簪花小楷已能臨摹出幾分神韻,他小心翼翼的,在之前的字語後添加了一行小字——“人間豈能得雙全法,莫要辜負阿娘多年的栽培之意。”
他模仿蘇若雲的口吻,倒也學了一個七八分相似。
墨跡幹後,再用蜜蠟以及蘇若雲平日裏慣用的書信寄送的秘法弄好,再寄出。
傅聽雪目送傳遞書信的白鴿撲棱雪白的翅膀離去,等到白鴿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他緩緩的從胸腹中吐出一口濁氣,他不知自己以父愛的名義命令朱鳳澤做下的此事對不對。
不過,他知,蘇若雲隻是猶豫,朱茂熙始終在她的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傅聽雪不嫉妒,逝去的人總歸不能再和他搶人。
前半生,傅聽雪在這一場感情之中占據上風,而今,朱茂熙因為意外,讓蘇若雲心軟,惦記起兩人昔年的恩愛往事。
……
朱鳳澤收到家書,已是四五日後停宿在龍門客棧的事情了。
他們已離開斬月門,何曉風聽從朱鳳澤的建議,攜著神誌不清,渾噩的蒼月回了南疆,要將她練成傀儡,進而操縱她手下的勢力,壯大五毒教。而朱鳳澤等人如今回到了龍門客棧,再回龍門客棧,再次見到段雪茹。
那一日清晨,天蒙蒙亮,沙漠的霧氣還沒散去,空氣很幹。
經過半月的休養生息,龍門客棧總算恢複了往昔的生氣。
段雪茹命令新招來的店小二灑掃店內,她半邊嬌軟的身子,動作妖嬈的倚在櫃台,看著空落落人氣稀薄的客棧,空氣中好似還彌漫淡淡的淺淺的血腥氣息似的。
有馬蹄聲響起,她的美眸一閃而逝笑意——有肥羊來了!
還沒得迎出去打招呼,客人已邁入了店內。
為首身披黑披風的少年一身深紫色衣裳,腳上幹淨的龍紋皂靴踩入店內的那一刻起,段雪茹的秋水明眸亮了亮,還沒脫口而出一句“朱家郎君,是你啊”她便被嚇住。
“鬼啊——”短促、急而尖的尖叫聲讓樓上忙活的店小二屁股尿流的滾下來,一邊滾下樓一邊嚷道:“掌櫃的,怎麼了?青天白日的哪裏有鬼?”
段雪茹指著即便在炎熱沙漠裏都披著雪白裘襖大氅,麵色微微蒼白,幾分身子抱恙孱弱之色,卻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男人,說道:“你……你……你……還活著?”
怎麼可能?
她記得那一夜,血腥幾乎包圍了整個客棧,處處都是哀嚎聲,以及鋪天蓋地的的血紅。
殺戮,殘忍無情的殺戮。
朱茂铖幾乎是與朱鳳澤肩並肩走入龍門客棧的,他的臉色微微蒼白,薄唇發白,臉上無血色,披著厚重的大氅,獨獨一雙眸子,黑如夜,深沉如潭水,寧靜得可怕。
“自然活著,”他的唇角勾了勾,很滿意自己嚇到了當初調戲自己的老板娘,聲音低而沉的反問道:“你還活著,為什麼我不能活著?”
段雪茹:“……”
冷瑄與唐瀧踏入內時,氣氛有些微妙。
唐瀧宛如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般,道:“怎麼感覺怪怪的,老板娘,你今天的臉色不太好啊,麵色降青的,這幾日沒吃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段雪茹:“……”
對於這個小誤會,老板娘不想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