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婚禮(兄弟)————芋頭
我有一個深深地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已經說不出來當初會受他吸引的原因了,因為那時的年紀實在是小,小得大人們都覺得我不應該知道「感情」這回事。
他比我大上五年,一出生他就在我身旁,他就是我的表哥。
那時候我還是獨生子,跟姨媽一家同住在一所大廈內,於是跟他幾乎是天天見麵。我記得還未學會走路時我就已經愛膩在他的附近,喜歡學他的動作,喜歡跟他一起玩,喜歡他對我笑。年紀再大上一些時,他都會帶我到我到屋村的公園裏,他的身手很靈活,比同年的孩子更瘦削的身子常常都在攀爬架上竄來竄去,而且他特喜歡從隧道狀的滑梯底部向上爬去,就像是老鼠似的。
到了我上小學時,因為那學校是有高中部的,於是我便長久地跟他成了學長學弟的關係,上學放學都會在一起。其實心裏是想要在小息的時候都在一起玩的,但我知道那會妨礙他社交生活的,隻好遠遠地看著他,灑著汗水跟朋友打籃球。
不知道是不是籃球真的對身高增長有幫助,還沒升高一,也就是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有一百七十多八十公分的身高,本是瘦骨嶙峋的身子漸漸有了成年男人的味道,高高瘦瘦的,五官也從普遍平凡變得帶有陽光氣息,是我們學校數一數二的帥哥。
於是,他跟女生的關係也被同校的人炒得火熱,我也有問過他,他每次隻是臉紅紅地一笑置之。那時候我還是小孩子,說不上有什麼樣的感覺,隻是覺得有一些,隻是一些難受,心思由原來的仰慕還有想要親近他的心情,變得非常想要霸占他,常常都在學校裏纏他,對那些圍在他身旁的女生流露出明顯的惡意,放學後也不讓他跟朋友打球玩閃卡,硬要他回去陪我。
他可能也覺得我煩了,於是有一天我跟他吵架了,吵什麼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我們幾乎打了起來。從前不是沒有吵過,隻是那一次,我們再也沒有正視過對方。
那次冷戰了足有三個月,父母們都以為我們隻是孩子氣,皆沒有怎樣出麵替彼此講話。直到那一天,姨媽他們一家三口到我們家來吃晚飯,就像往常一般。
"其實,我們已經打算把東成送去澳洲念書了,你們也趁家庭環境也算好的時候..."
其餘的對話,還有那天吃了些什麼我都不記得了,隻知道他要去遙遠的外國念書了。之後的日子,我過得如坐針氈,想要跟他道歉,想要告訴他我很舍不得他,但往往話就是出不了口,而他每次也隻是默不作聲,以我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遠方。
日子過得飛快,就在我沒有準備下流逝,已經到了他出國的日子。那是一個清冷的冬早,我坐在車子上,看著他們把他的行李拿上車,看著他坐在我身旁,感覺著他溫熱的體溫,然後又看著他們把行李拿下,我跟著父母腳踏進了機場。
要走了,卻還是不懂得該說些什麼話。我快急死了,鼻子冒出酸意,看他跟姨媽姨丈擁抱道別,多希望他也能抱我一下。
不,望我一眼也好。
然後,他像是聽到了我心裏的吶喊,他回頭看進了我的雙眼。他抿了抿唇,放下了提著的行李,一步又一步地走到我跟前。
"表哥..."我低呼,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垂著頭,數著他運動鞋上的汙點。
下一刻,我終於口願地被他的體溫把包圍。
眼眶模糊了一片,但我告訴自己絕不可以哭,因為這會令他也痛苦吧?
我深呼吸,推開了他,頭也不回地跑到離境大堂外,竄上了媽媽的車子。因為,我不想,也承受不了,那種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的無力感。
時間繼續地過,一年轉眼過去。當中,那份不舍的感覺已淡了下來,始終那時我還小,不懂得心裏的感覺,但偶爾在夢中卻會遇到他,牽著我的手如同年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