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他叫朱伯傑,他的父親愛看潮劇,朋友們都管他父親叫“琵琶豬”,因為與其它鄉親相比這大老爺們的更喜歡看《琵琶記》。鄉裏戲團上戲,隻要是演《琵琶記》,這位老兄必然把戲園子第一排中間給占了……每每演到蔡伯喈高中狀元,這位老漢就熱淚盈眶,仿佛自己兒子高中了那般;要演到伯喈雙親過世,趙五娘祝發賣葬,羅裙包土,自築墳墓的時候,那可了不得,這老漢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在座的人感染得退避三尺;更有趣的是戲裏皇帝賜婚的時候,老漢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憤,對著戲台子上演皇帝和牛相的花臉破口大罵,就差砸桌摔椅了。
“琵琶豬”綜上三點在鄉裏可是街知巷聞的角色,好在人算本分,也沒惹出什麼大亂子。苦命的倒是他兒子朱伯傑,從小就被父親教育著說不可忘恩負義,要像蔡伯喈一樣有才、忠義、孝順,但不能和他一樣懦弱。悲劇的是,朱伯傑也並不是老漢嘴裏十全十美的娃,他雖然也算忠孝,但是書卻讀得一塌糊塗,沒滿十八歲就輟學去捕蝦了。伯傑錢也沒掙幾個,別說找個像趙五娘一樣的好媳婦了,怕是找個看上去和諧點的都嫌他窮……
於是乎,22歲的伯傑離開老家,來到了G城,找機會發財。這孩子命也不好,來到G城別人的錢一分沒見著,自己倒是讓騙子騙光了一百零四塊五毛的身家。打那以後,他也就開始了坑蒙拐騙,但目標也僅限於有錢沒處花,品行又不是一般差的人。如果不是這樣,現在的朱伯傑也不會成為一等一的忽悠高手兼任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我們都是自由職業者,沒用固定的工作時間,主要是幫一些委托者做一些警察難以辦到的事,比如尋找她們的失物,或者是人或者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又或者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時也會幫助警方去和疑犯溝通,這是良好市民的職責。總而言之,不會是賺得盆滿缽滿的那種,卻也較為富餘生活無憂。今天,伯傑又給我接了個大單子,在G城裏某家高級海鮮酒樓的豪華包間裏,這位仁兄正和一50歲的富婆阿姨打得火熱。
“金總,你看這位就是我們第二觀眾工作室的資深顧問,有什麼不懂的,難解決的,不好驚動別人的您盡管和他說。”朱伯傑慣用這樣直接俗套的開場白介紹我,然後一手掰下一個龍蝦鉗使勁的咬著,不時發出惡心的*聲。
伯傑吃得正歡,沒想腳麵傳來一陣刺痛,冷不丁的“啊!”了出來。
金總顯然很驚訝伯傑這一叫,忙問:“朱先生呀,什麼事叫得那麼大聲?”
“啊~~~~啊!我剛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呃~~~~~忘了叫我們林顧問最喜歡吃的象拔蚌了!對!我就因為這件事沒做好耿耿於懷,怕被扣工資。”伯傑支支吾吾,隨便就瞎編了借口搪塞過去,他當然不會說我狠狠的踩了他一腳,也不會對自己的失禮感到慚愧,最多回頭管我要份湯藥費。
金總嗬嗬大笑,似乎對伯傑的無禮並不在意,直招呼樓麵經理過來:“範經理,馬上安排一盤上好的北美象拔蚌。”轉頭又問:“林先生呀!生吃還是熟食?”
“噢!生吃好。”
“那就按貴客的意思去做吧!”
“好!金老板。馬上給你安排!”
金總一點完單,耍回馬槍似的迎麵就來一句:“林先生呀!(為什麼非要加個‘呀’字?)聽說你幫別人解決過不少難題,這是訂金10萬,今晚去我家調查一下那個偷我內衣的可惡小賊,我每天晚上睡覺都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