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3)

連淡淡的發黴味道,都是那麼親切。他趴在他們曾經親密過的床上,想哭,卻哭不出來。

一個禮拜之後,董東東見到了王川——那個想追沙樂卻始終未遂的家夥。

單薄的身材,鬆鬆垮垮的潮人T恤,破了洞的牛仔短褲,還有那幾乎蓋住他大半個後背的畫板,都讓王川看起來像大了一號的沙樂,以至於董東東跟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有片刻失神。

可對方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隻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董東東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非真誠的東西,可他依舊不願意相信。他三天兩頭的來纏王川,慢慢的,從對方的隻言片語裏拚湊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沙樂。

原來小孩兒父母早就離婚又再婚,各自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於是他就成了誰都不願意要的多餘的人,被皮球般踢來踢去幾年,他終於宣布獨立,兩方都要給他錢,當然他也隻要錢。而自從上了大學,他更是完全不再跟那兩人接觸,隻要定期有錢彙過來就好。

“不都說人越追求什麼就是越缺什麼麼,所以他其實特別缺愛。”王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有些東西在閃,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淡淡地看不起,“可他這個人還強,別人給的他不要,非得上趕著去爭,就是賤。”

最後一個字刺痛了董東東的神經,他馬上想為小孩兒辯白,可話到嘴邊,卻卡住了,良久,他扯出個淡淡嘲諷的笑,說:“其實咱們都賤。”

沙樂已經消失三個月了。

東北最熱的日子天即將過去,一入秋,下雪仿佛是轉眼的事。

董東東曾無數次地做同樣一個夢,夢見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特別大,沒到膝蓋,馬路上沒有車,沒有人,看不到柏油和馬路牙子,隻白茫茫的一望無際。於是他就跟沙樂在這個天然的樂園裏嬉戲,或打雪仗,或堆雪人,開心極了。可忽然,校園廣播不知從何處傳來,要求大家必須馬上趕回學校,晚了按考試掛科算。兩個人一急就要往學校跑,哪知跑沒兩步,沙樂忽然跌進雪裏,他連忙上去想把人拉起來,卻發現人不見了,隻剩下一個空空的雪窟窿……每每他都在這裏被嚇醒,然後再也睡不著。

12.

“確定是他?”

“我不會認錯。”

“謝謝。”

“你真喜歡他麼?你會一直對他好?”

“……我跟你保證不著。”

那是一間很不起眼的酒吧,灰暗破落的牌子讓你總不自覺擔心它會隨風掉下來砸到路人。推開門,盤絲洞一般的煙霧繚繞,震耳欲聾的音樂嘈雜。起初董東東以為這隻是間普通的地下迪吧,可當他一連看見好幾個摟在一起啃得忘我的男同胞之後,了然了。說不上惡心不惡心,或許想要找到沙樂的心情太迫切了,旁的觀感都到了其次。

王川說在這裏見過沙樂,不隻見過,還聊了幾句。他說小孩兒現在就拿著親爹親媽的錢混著,算不上醉生夢死,卻也胡天黑地了。董東東聽他這麼說的時候,心裏驀地一緊,分不清是看見了希望的忐忑,還是隱隱察覺到什麼的愧疚。

董東東在二手煙裏待了整個晚上,一無所獲。

他不甘心,連著來了一個禮拜,依舊如此。

等到了第八天,他其實已經沒抱任何希望了,他更願意相信那些都是王川的幻覺,就好像他現在走街上經常會把路人當成沙樂從而拍錯肩膀是一個道理。

可這一次,小孩兒真的出現了。

推門的瞬間,仿佛冥冥之中有了某種感應,他一眼掃過去,就鎖定了那兩個糾纏的身影。小孩兒躺在沙發裏,上衣被撩起很高,任由身上人肆意地舔梇愛撫。董東東愣在那兒,眼睜睜看著那人把手伸進小孩兒的褲子裏,做什麼不言自明。小孩兒麵色潮紅劇烈喘熄,那表情再熟悉不過,他曾經無數次在小旅館昏黃的燈光裏被這樣的妖精誘惑,迷倒,直至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