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大笑,隻盯著邀月,得意地道:“我就知道我們天生就該是兄弟。”
——去你的兄弟!你就知道天生是兄弟了!荷露恨恨想著,我家公子的氣度也是你能配得上的?誰看了也不覺得你們是兄弟。邊想,手上更是狠命一拉,手都疼了。
荷露還在不爽,然而邀月卻是怒上加怒,而花無缺卻露出了會心微笑。
花無缺也笑,眼角還流露出點點銀光,“我們是兄弟……”
——一旁的沒有血緣兄弟的荷露完全不能理解花無缺激動是為何?而且看上去,憑他的經驗來看是真的高興。
莫說當事人已經心花怒放,而一旁的長輩燕南天卻是熱淚盈眶,他嗚咽著搭上最近的小魚兒的肩膀,道:“對,你們……是兄弟!”
花無缺也一步一步走近他們,他的兄弟所在,臉上的微笑洋溢著他的真實心情。
而邀月站在一旁,竟沒人理會,這個時候,她被排除在外,沒有人對她投以目光。
燕南天先抱住走近的花無缺,又猿臂一伸把小魚兒也抱住了,他的雙眼已經赤紅,“你們都是我二弟的孩子……二弟……”
花無缺靜靜被他抱著,而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他身生父親的大哥,江湖上的大俠。這樣的落魄俠客和他富貴公子的父親是如何相識如何結義他一點也不清楚,但是看眼前的大俠燕南天如此人物居然為了江楓受苦了十八年仍然沒有放棄過……那,他的父親江楓又是怎樣的人?
如此一想,他不緊怔然了。
這樣的一個本該是個富貴公子的人物,居然讓天下第一劍視之為友,居然讓傲視天下男子的移花宮二位宮主雙雙心動……而最後,好友為他奔波一生卻依舊不悔,紅顏恨他恨了一生……
十八年前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景?
那江湖上奔走的人又是何等模樣?
花無缺又想起了小鎮老人的怨恨,於心中搖頭,不想再想下去。
再看邀月大宮主,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旁,誰也不理她,又是何等孤單。
憑邀月的傲氣,這又是何等難堪?
花無缺此刻到突然掙開了燕南天的臂膀,想邀月走了過去,雙手盛著劍——那把“碧血照丹心”!
雙手舉起過肩,花無缺畢恭畢敬道:“大宮主,這把寶劍還給你,看樣子,你比較需要。”
這的確是把不祥之劍!
邀月怔怔接過,啞然無語,神色木訥,秋水般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變得渾濁不堪,甚至可說充滿死氣。若非她還會呼吸,還會動,真的讓人以為站在這裏的,就是一句活屍。
她晃了晃身軀,本來一直堅挺的背脊似乎垮塌,邀月雙手抓著“碧血照丹心”短劍,恍恍惚惚,卻仰天長笑,桀桀如老嫗,喑啞如破風。
她竟這麼走了!
在場之人也不禁歎息,如此人物竟也瘋了麼?
荷露咬斷嘴邊的細線,怔怔出神看著邀月一步一步走遠。
手中的武器,讓他覺得手心灼熱。
握拳,伸展,再用力握緊。
花無缺眼定定看著邀月走遠,不曾動過。
握拳,伸展,再用力握緊。
邀月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悲喜之間,大起大落,縱是一身本領,亦不能控製他人,謀劃萬千竟抵不過狠心一賭。
幾個少年少女同乘漁家小船,笑聲不斷,共述往昔,不問今朝。
武林依舊繁亂不堪,少年俠客快馬縱情,攀求高峰。為那紅顏一笑,怒發衝冠,揮刀拚殺。
而這船中的幾個少年,仿佛獨處一個世界,外界如何變化已與他們沒有幹係。
正是——追念往事難憑,歎火樹星橋,回首飄零。但九逵煙月,依舊朧明。楚天一代驚烽火,問今宵可照江城。小窗殘酒,闌珊燈灺,別自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