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在石碑上不斷下移,一寸、兩寸……。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那麼耀眼炫目,足足下移過九寸處,方才停下。無數盤根錯節的線條漸露。有些粗霸剛烈,有些細微陰柔。線條在幽光的閃耀下猶若活物,有的張牙舞爪,有的安靜恬適。
田農襄清晰地感覺到了石碑的變化,因為那些閃光處所含的碑文,已不知不覺間刻印在他的腦海裏。此刻,他身上的剛才膨脹的血脈業已恢複,血脈間微小的符文和白點又再次融合,將他的身體凝結的紅潤光澤。難道我可以掌控身體裏潛伏的這些東西了?
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突然感受到了石碑上的那枚“聖”字符文,它已將整個石碑上的紋路遊走了多遍,終於再次與田農襄有了感應。
此刻,“聖”字符文寬闊八寸,遊向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停了下來,漸漸縮小,直至寸餘時,方才噗地一聲,脫離石碑,在他的掌心盤旋幾輪,緩緩沒入,再次進入血脈。
田農襄劇烈地顫抖著。他覺得“聖”字符文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能量,那能量灼燒自己,令他的血脈變形,全身骨骼開始扭曲。他突然心頭一震:這符文在按照碑上紋路重組他的身體。
他想脫離石碑,可掌心卻緊緊與石碑連在一起,任他如何努力,終未能分開。
石碑上的幽光再次下移,速度很快。田農襄不理解那紋路的走向和含義,隻是在被動地接納著。身子在劈啪作響,宛若一股渾厚巨力在向他體內衝灌,身體幾乎要漲破,可他分開不得,也無法排斥,隻能咬著牙關,全力堅持。此時,身體裏的那枚“聖”字符文急速運轉,在疏導那股巨力流向他的周身各處。
帝尊殘念一直在盯著他,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可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石碑裂縫之上部分突然幽光大盛,攝人心魄,耀亮整座府洞。帝尊殘念一驚,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幽光卻瞬間熄滅。與此同時,田農襄“嗷”的一聲大叫,兩掌前伸,直挺挺倒飛六七丈遠,撞到牆壁上,吐口鮮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帝尊殘念飛身而過,一把將他拽起。奔至棺旁,將他放到石棺內。嘴裏說道:“此棺養靈,願你魂魄不散!”
田農襄周身赤紅如血,臉上、身上漸漸裂開無數縫隙,奇異的是縫隙間並無血液流出。
帝尊殘念驚異。可他隻是帝尊隕落時留下的一縷神念,雖曆經萬年,又得石棺養靈,可畢竟修為有限,隻能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
劈裏啪啦!一陣脆碎裂聲在身後響起。
帝尊殘念猛然回頭,隻見上半段石碑上早沒了繁冗的紋路,伴隨著碎裂之聲崩開無數縫隙。他急速近前,石碑在繼續開裂。伸手欲要阻止,嘩的一聲,石碑碎成幾塊,散落一地。
帝尊殘念吃驚地望著滿地殘碑,良久方回過神來,默語道:“我責已盡,我責已盡!”
再回石棺旁,隻見田農襄也同樣裂成幾塊。難道這孩子要隕落?若果真如此,那……。他不敢往下想。石碑已裂,此子若隕,帝丘田農真的要亡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