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江(1 / 2)

湍急的流水順著陰暗的河道流淌,時而碰撞在暗礁和岩石之上,響聲清脆,水花四濺。河道不斷向下,深入地底三百多米深時,斜側而來一條大江,寬六七十米,深不見底。湍急的河水,沿著河床,注入大江,融進那洶湧,掀起來波浪。

一條深藏地底的大江,沒人知曉,亦或有人進來探尋過,可沉眠於此,未能把這裏的消息帶將出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歎服;暗藏的種種玄機,令人止步。

田農襄漂浮在江水上,順流而下。神誌似有似無、昏昏沉沉,對周身的一切隱約有些感知,甚至對如何來到這裏也留存一些印象,可又不太清晰。

他的身體依舊幹硬,毫無知覺。蟒毒的浸蝕非同小可,若非他體內的“聖”字符文急速遊走,抵抗著毒素的滲透,或許田農襄此刻已化成一抔濃水。江水浸泡著他的身體,毒液絲絲縷縷流出,伴隨著他漂浮的軌跡,在水麵留下一絲黑色的水紋線,轉瞬被河水蕩開,飄散於無形。

此時,在田農襄僅存的一縷神誌中,有種莫名的恐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那東西好像就在身邊,可又覺得很遙遠,令他觸摸不到,也無以遁形。

更甚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曾在大江深處突然發力,使江麵翻滾,河水倒流。使那水柱,幻化成無盡利器,朝他的來路襲去。

他有時感到這是虛幻之事,可時而又覺得無比真實。因為自己的身體似乎在那巨力的催動下,向下遊急速飄蕩,耳邊隱約有個聲音:“滾,汙了我的河道!”這聲音從何而來,他不清楚,甚至認為這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

可若是幻覺,自己為何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可若真實,自己為何還能在這江麵上飄蕩?田農襄僅留的一點意識,根本想不明白。

他當然不明白。世間很多事情,根本就無法琢磨明白。就若他的這次經曆。之所以會落入此地,是因為他太過渺小;之所以能在這水麵上安然漂蕩,還是因為他太過渺小。渺小到一些生靈可以左右他的命運,也渺小另外一些生靈根本就懶得理他。就若一隻為生存而掙紮的螞蟻,隨時都可能被人碾碎,可更多時候,人們根本就視而不見。令這些螞蟻活著,不是施舍,也不是憐憫,更多的是無視。

可此時的田農襄不明白。當然,他也無需去揣摩明白。因為人在太過渺小之時,更多是在糊塗的活著。就若一隻螞蟻,僅為那一口吃食,操勞而搏命。至於有何意義,並不重要。或許它也有想法,想變成超級強壯的螞蟻,可總歸還是螞蟻,在至強者的眼裏,無外乎體型大了一些,並沒那麼重要。

河道開始變寬,水流也已漸緩。田農襄身子已在水中泡的發白發脹,皮膚龜裂的愈發厲害,後背上竟硬生生褪掉一層皮膚,在衣角露出,連在身上,順著水流飄揚。他身體經過江水長時間的浸泡,毒素已消去八九成,竟然有了些直覺——發麻。他體內的“聖”字符文還在遊走,隻是沒有先前那麼劇烈。

他的神智也愈來愈清醒。難道我沒死?他琢磨著,動了動業已麻木的手。心頭突然一動:的確還活著。

猛然睜開眼睛,在這黑幕之中,他清晰地看見了丈餘高的洞頂以及奇形怪狀的溶岩和巨石。趕忙四下望去,江麵茫茫,前後既無光線也無邊際。江水拍打著洞壁,濺起層層浪花。唯有這響聲,證明著這一切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