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才不放心安排陳偉去送他,可田襄執意不讓,隻好讓他獨自去了車站。坐上回家的列車,田襄癡癡地望著窗外,淚水已打濕了衣衫。
傍晚時分,田襄坐在祖父祖母的墳頭,嚎啕大哭。他已有兩年多沒有回來了,每次在自己最無助和失落時,方才想起曾經撫育他的親人,可謂不孝。那天,他在墳頭坐到很晚。哭了很久又說了很多話,有他小時候的事情,有他上學時的事情,最後他提起了薛雨馨……。突然他似乎理解了薛雨馨母親話,一個身如浮萍的孤兒,誰會願意將愛女的一生相托?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禍,不能再害人了。
夜深人靜,田襄獨自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緊閉的大門和那牢牢的鐵鎖,令人生寒。他摸出鑰匙擰開鐵鎖,用力推開了大門,月光映照著空蕩蕩的院落,有種難以言狀地枯寂。慢慢走到廊下,打開院燈,西牆的一片小菜地裏種著幾排青菜。他知道這定是本家三爺種下的,他老人家的操持沒讓這個院落荒蕪。一股暖流注入心田,眼圈一紅,靠在牆上靜靜地欣賞著那方菜園。
良久之後,他才打開房門。擺設屋內依舊,隻是塵土積滿了幾案,令人難以下腳。他不自覺地推開祖母的房門,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角落裏一個比自己年齡大很多的衣櫃。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奶奶,我回來了。”
在祖母的床沿坐了一會才去了自己的房間。空落落地屋子令人有種衰敗的感覺。他突然覺得,死去或許是件好事,不會太累,至少不會害人。
鋪床躺下,微閉雙眼,漸漸進入了夢想。那一晚,祖父祖母又出現了,他們在笑,田襄甚至看到他們衝他擺手。後來又是黃金戰車、天仙美女、破敗的城池、殍屍萬裏……。再次在夢中驚醒,輾轉反側,他不相信薛雨馨會突然變心,定然有難言之隱。可有什麼事不能親自給自己說呀?難道真的如她母親所言,與別的男孩子交往了?他閉著眼胡思亂想,在糊裏糊塗中又睡著了。
他很晚才起床,一天多沒有吃東西,早餓的前心貼後肚。掙紮著從床上爬起,在院內小菜地裏挖了幾棵青菜塞進嘴裏,嚼得很甘甜。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自己配不上薛雨馨,卻無自知之明,沉醉在自己構建的虛幻的泡影之中,自找苦吃。但他在心底深處不相信這是真的,至少想要讓薛雨馨親口告訴他。起身去堂屋找出手機,又一次按下了薛雨馨的電話,是盲音。他莫名地苦笑一下發了個短信:此生若無緣,但願來世能相見。當按下發送的那一刻,眼淚早已滂沱。
田襄在家裏住了十幾天,除了見本家三爺和一些近鄰,平時就待在家裏或去墳場坐會。十幾天來,薛雨馨一直沒有給他回電話,他試圖打了幾次總是盲音,先時痛苦萬分,漸漸趨於平和。這天,他突然想回學校轉轉,暑假業已將盡,薛雨馨或許該返校了。他想見她,卻又怕見到她。
最終他還是動身了,幾個小時的顛簸後,再次走在曾經生活四年的校園,漫無目的地悠轉在校園的每個角落。一些學生已經返校,稀稀疏疏的人群穿梭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一座宿舍樓旁,是女生宿舍,嚴格來說是薛雨馨住的地方。站在遠處望著宿舍樓口,思緒萬千。然而,景物依舊不見伊人。
突然,一陣急促電話鈴聲響起。田襄摸出手機看了看,是隊長杜成才打來的。
“你在哪?”杜成才粗獷的聲音在電話裏回響。
“杜隊,我在省會,有任務?”田襄問道。
“在省會?太好了!快去局裏,局裏點名要你。”杜成才吼道。
“好吧,馬上就去。”田襄聳了聳肩,無奈地衝電話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