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讓他別告訴任何人。”端木寧的聲音冷冷的,“可他還是告訴你了不是嗎……”
“別當我是傻子,林微沒告訴我,你以為我自己不會查?”周放厲聲打斷了他。
查?
果然,他早就在懷疑自己了,他在暗中調查吧?他其實把一切都查明了,隻是裝做沒事一樣。
現在林微出事了,他終於忍不住了麼?
心裏很難受,翹起嘴角輕輕笑了笑:“那麼你的意思是讓我出麵說明,是我指使林微注冊那個筆名,我在幕後寫作,他在台前簽合同收錢,然後讓那個葉什麼的把矛頭指向我,原諒林微,是嗎?”
聲音冷淡到,甚至自己都分辨不出是因為難過,還是真的冷漠絕情……
“每次我捅出什麼簍子都讓林微替我擔,不管簽合同也好,打官司也好,對方要找的也隻是林微,因為那個筆名是他注冊的,填的也是他的身份證和地址,在法律上,他才是寶丁那個筆名的擁有者,而我,隻要說一句跟我無關就可以把一切都抹得幹幹淨淨,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心機?”頓了頓,輕輕垂下頭,“沒錯,那個單純的端木寧早就死了,現在的我就是這樣機關算盡的人,你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他垂下的發絲似乎被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昨晚放縱之後的吻痕,經過一夜,已經變成了淡紅的顏色,卻依舊在白-皙的脖頸處張牙舞爪,顯得格外刺眼。
對麵那個肩膀消瘦的端木寧,其實,早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單純的孩子了吧?早就不需要自己去保護了吧?
現在的他,聰明而會精打細算的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自己,甚至……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周放輕輕歎了口氣:“林微當時為什麼會答應這麼危險的要求?”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因為他拿你當朋友。”
“冒著那麼大的風險,一次次替你收拾爛攤子,因為你而跟他的戀人吵架無數次,他都沒有出賣你,甚至對我都不肯說明,因為他當你是朋友,他守著你們之間的那個承諾,自己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往肚子裏吞。”
“你呢?”
端木寧沉默著,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似是驚雷一般轟炸著自己的耳膜。
良久之後才抬起頭,輕輕微笑起來。
“你說的沒錯,我從來沒把林微當朋友。”
“像我這樣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根本就不會有朋友,我隻是在利用他,你滿意了?”
又沉默下來,空氣似乎被抽幹了一般,讓人呼吸的時候胸口一陣陣發痛。
兩人對視著,卻覺得像是有什麼,越走越遠了。
“我心裏在乎的人隻有一個,可是,他並不需要了。”端木寧輕聲說,然後轉身去臥室,撿起地上的衣服默默穿了起來。
周放一直站在原地,緊了緊口袋裏留著殘酷證據的手機,直到他穿好衣服走出來,才沉聲道:“過錯可以補救,錯過卻難再回頭,你知道我的意思,這次,我讓你選擇。”
端木寧停下腳步,良久之後才輕輕歎了口氣。
“讓我靜下來好好想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了。”
清晨的陽光很好,走在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端木終於寧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最難過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或者,自己在當年媽媽去世的時候哭了太多,以後就再也不會哭了。
本來就長得清秀,名字又奇怪,在仁川中學讀書的時候,旁人總是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即使在媽媽去世了肩膀上帶黑紗的時候,都用外套遮蓋起來,免得被人嘲笑,更不會哭,因為流淚是懦弱的表現,會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