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人去酒吧。
表白
開學後,高悅灰頭土臉地補考。好在補考有驚無險,總算把學分拿到手,起碼糊弄家裏不成問題。
在酒吧的時候,高悅遇見過幾對隔壁大學的大學生,他們都是先彼此認識,然後一起去酒吧玩,比高悅這種獨來獨往的無根草瀟灑、輕鬆得多。高悅做夢都想在自己的大學找一個誌同道合的夥伴,然後一起去逛街、一起去酒吧,甚至一起去外麵租房子過小日子。
同宿舍的麻子有個老鄉,叫鄧庭青,長得挺漂亮。不是妖豔的漂亮,而是很幹淨、雅致那種。他有時會來宿舍找麻子玩,高悅第一次見麵就暗中惦記上,親切地跟著麻子一起叫他“小鄧”。
小鄧打橋牌很拿手。高悅也打橋牌,雖然不算厲害,但是勝在算路快,如果有高明的搭檔帶領,打個配合什麼的也不差。高悅打牌、下棋大局觀不強,但是局部的“小詭計”很多。他有一次在學校的橋牌賽上,臨時起意故意誤叫,連自己的搭檔一起騙,豪賭一把,騙對手宕得爛手爛腳。對手是拿過校際比賽名次的高手,對家牌一攤下來就知道上當,氣得蹦起來轉了兩個圈大叫,一大屋子人都看過來笑。從此高悅也算小有名氣。
學期開始不久,學校要舉行一個橋牌對式賽,高悅一聽到消息就立刻去找小鄧,要跟他搭配一起參賽。小鄧雖然跟本班一個同學打牌比較多,但是不算固定搭檔。他知道高悅的水平還行,欣然同意。周末他們一起找人練習磨合。高悅喜歡坐在小鄧對麵看他皺眉長考的樣子:睫毛很長、眉毛很黑,頭發搭在額頭上。高悅情不自禁地想起紅樓夢>>裏形容秦鍾的話:“玉一樣的人兒”。
高悅在酒吧裏混了幾個月,膽子大了很多。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是藏在黑暗角落裏的孤獨者,而酒吧裏則充滿同類。高悅一向有點“期望型企盼”的思維,就是如果自己希望某件事是真的,就越想越覺得這事錯不了。在酒吧裏,因為都是同類,高悅跟人搭腔不太吃閉門羹,這給了他一個錯覺。
一個晚上,高悅在教室裏碰上小鄧在自習。其實高悅故意晚點去,找遍了大樓才找到小鄧。他假裝偶爾遇見的樣子,跑進教室說:“你在這裏啊,沒有座位了,我們一個桌子擠一擠吧”。
小鄧在長椅子上讓了讓,說:“來吧”。他正在做一門高悅不懂的作業,大概很難,咬著筆頭仔細想。他的皮膚在教室的日光燈下顯得很晶瑩。高悅是有經驗的人了,想象小鄧衣服下麵的樣子,心猿意馬。
晚自習結束,高悅和小鄧同路回去。走在校園的馬路上,夜晚的空氣格外清涼。高悅盡量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小鄧的肩膀上,一麵感覺小鄧身體的溫暖,一麵聊著雜事。路過一個宏偉的教學樓前的小廣場的時候,他鼓足了勇氣、貼近小鄧的耳朵,輕輕說:“小鄧,跟你說,我喜歡你,想不想跟我一起”。
早在開口前,高悅用了一個晚上想各種腹案,來應對小鄧的各種反應。如果小鄧欣然允諾,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小鄧有點肯,但是不開竅,高悅就會用感情和知識開導他。如果小鄧斷然拒絕,高悅就會立刻裝做開玩笑,說些黃色笑話把水攪混。
聽了高悅輕佻的問話語調,加上高悅暗示性的肢體動作,隻要不是生活在真空裏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小鄧猛地往邊上一閃,扭頭看過來。高悅滿懷熱情地看過去,大失所望地看到了一雙大睜的、驚恐的眼睛。是驚訝和恐懼,仿佛女生看到可怕的癩蛤蟆。高悅想遍了各種對方可能的反應:高興、羞澀、憤怒、好奇、甚至沒聽懂,就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他頭嗡地一聲,血湧上頭頂。
小鄧沒有說話,緊閉著嘴,堅決地搖了兩下頭,算是對高悅的回答。高悅的心裏一下子翻過很多化解局麵的辦法,比如打個哈哈、比如解釋自己的意思不是同性戀那種喜歡。但是一轉念間,又覺得沒什麼意思。被別人當作癩蛤蟆鄙視的滋味很難受,令人沮喪灰心。
看到自己的手還半搭在小鄧肩上,高悅無趣地把手拿下來,盡量平靜地說:“那就算了,你別跟別人說”。
小鄧很緊張地狠狠點了兩下頭。高悅再跟他在一起非常尷尬,勉強笑笑,說:“我先走了”。說完大步離開,把小鄧留在原地。
第二天小鄧給高悅留言,說他不參加橋牌比賽了。以後高悅再沒和小鄧合作打過牌。小鄧和麻子的關係很好,但是這件事之後,差不多有一年沒有主動來高悅的寢室找麻子。後來他偶爾來,看到高悅也很謹慎,再沒有隨便的說笑。
不過小鄧一直對別人守口如瓶,沒有泄露任何高悅的消息。
再次表白
這次失敗,高悅隻是懊惱了一會,並沒有覺得有多嚴重。第二天心態就回複過來,開始B計劃:進攻另一個帥哥,翟小庭。高悅樂觀地估計:總不至於運氣如此不濟,兩個都不成。
翟小庭和高悅同係,高一級,是高悅的師兄。他和小鄧完全不一樣的類型,高高大大,非常健美,麵目俊秀。他喜歡踢球,因為寢室離高悅的寢室不遠,所以不時在球場上見。號稱是為了避免洗衣服,即使冬天翟小庭也經常脫光膀子,露出高悅一輩子都練不出來的胸肌和腹肌。他的兩條腿特別長,小腿肌肉發達、曲線光滑。其實論外表,翟小庭排在小鄧之上,但是因為他是師兄,倒追的難度高,所以高悅才先試的小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