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牢,更沒有想過,在相隔十年後的今日,那雙眸子,竟仍能維持著昔日的純粹。
那年,他在父親的授意下隨隊前往追擊陸濤,卻因領隊者的誤判錯失了時機而讓對方逃進擎雲山莊的地界......好不容易勉強在江上追上對方後,眼見事態緊急的他雖主動請纓鑿船,試圖藉此阻止陸濤等人的南行。
然而,這本該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因一個看來不到七歲的孩子而功敗垂成。
--當晚,作為船上唯--個真正通水性的人,提議如此的他親自換上水靠潛入江中以匕首鑿船。由於敵船的注意全給己方的挑釁引了去,沒有人發現到他的靠近。他很順利地便在敵船底開了幾個洞,隻待江水湧入,不清幾個時辰、這艘讓流影穀苦追許久的船便將永遠留在江匠。
可事情卻未如預期般發展。
當他結東了「任務」欲遊回己方船上時,一次不經意的回眸,讓他望見了自艙房窗口微微采出的、孩童幼小的頭顱。幽暗的天色讓他沒能看清楚孩童的模樣。可當他冷睨去欲嚇阻對方時,響應的,卻是毫不畏懼地筆直投向自己的清亮眸光。
而那是他......頭一次見到那麼樣純粹、那麼樣明亮的雙眸。
作為流影穀主西門暮雲的獨子,從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他一直是所有同輩男丁的大敞。西門家雖有傳位於嫡的傳統,卻也有若嫡子無能,便可由旁係揀選的規矩。也因此,他的身分、他的特殊地位讓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與「兄友弟恭」這幾個字絕緣。縱然雖然還不至於用上暗殺、謀害的手段,可各式意圖拖他下馬的陰謀坑害卻從未斷絕。在他六歲時,他就已學會什麼叫算計、什麼叫不擇手段,也學會了將自己層層迭迭的防衛著,用絕對理智的目光來看待周遭的一切、用利益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開係。
因為他不相信感情--在幾次被他所謂的「手足」下絆子後,他就決定了不再給敵人這樣的機會,不再露出分毫破綻。
漸漸的,當他的才華為長輩們所認可,少穀主的身分也正式確立時,他已經忘記了什麼是友誼,忘記了什麼是信任。利用、交易、算計......對他而言,人與人之間不外乎就是這些。他已經習慣了那些笑裏藏刀的表情,習慣了那樣眉眼帶笑眸底卻透著憎惡、嫉妒與不屑的眼神,所以他忘了......忘了世間上,竟也可能存在有那樣澄澈明亮的眼眸。
僅僅是一個相望,卻讓他向來防備得密不透風的心┆
--而這也是頭一次......他對自己的「目標」有了如何讓對方踏入圈套之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