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病床上的父親一眼,子軒雙手安慰性地拍拍顧珍的肩,輕聲說:“我不知道要不要做手術……”不做的話有兩個月的壽命,可是一旦手術失敗——或許連一天都是奢望。
顧珍眼眶微紅,搖頭說:“子軒,一切看你的決定。手術成功率低,失敗了沒有人會怪罪;不做手術的話,隻剩下兩個月。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回去考慮,別擔心。”子軒握住顧珍的手,“伯母,早些睡覺,無論做不做手術,明早我都會過來。”辭別顧珍,子軒同淩司佑一起開車回了江家。回去的時間比往常晚,江永安和蘇慧歆卻都還沒睡。向易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子軒,回來了?”蘇慧歆下午從淩司佑口中聽到消息,這時候問道,“林先生的病情怎麼樣?脫離危險期了嗎?”
“嗯,”子軒在沙發上坐下,低聲將做手術的風險說了一遍,“我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動手術。”抉擇兩相難,以前旁觀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沒有感覺,然而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卻怎麼下不了決心。
夫妻兩人對看一眼,無論哪一個選擇,都無法圓滿。蘇慧歆說道:“子軒,爸媽雖然不懂,但是如果不做手術,隻剩下兩個月時間,你會甘心嗎?”
“不甘心。”子軒痛苦地抱住頭,“我想做手術,可是手術失敗的後果,我承擔不起。”涉及到那個生他養他二十五年,讓他最敬重的生命,子軒從未有現在這般矛盾。
屋中一下子安靜,沒有人說話。無路哪一種抉擇,都有莫大的缺憾。
“賭。”一個冷冰冰的字眼從身旁傳來,沙發上坐著發呆的向易忽然站起,將子軒的手臂從頭上拉開,“不賭一分機會也沒有。”男子聲音冷淡,手勁又大得出奇。
子軒抬起頭的瞬間,看到向易手中拿著不知道從哪裏翻出的一副牌。男子視屋內其他人的目光如無物,將整幅牌眼開在桌子上,指指說:“抽一張。”
摸不清他的用意。然而第一次見向易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不止子軒,連江永安、蘇慧歆、江子影和淩司佑都覺得無比難得,幾乎有種太陽從西邊升起的感覺。
尤其蘇慧歆感覺更甚。麵無表情的向易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問了好多句問話他一句也沒有答過。忽然間看他拿出牌讓子軒抽一張,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沙發上坐著的少年身上。
桌上的牌正麵向下,看不出什麼。子軒手指微動,伸出手指從中間抽了一張。不到兩秒,紙牌觸♪感透過肌膚傳至,紙質、產地、牌數都竄入腦中。
是一張黑桃K。
最大的是黑桃A,子軒輕輕放下手中的紙牌,他的這張牌數很大,整幅牌中隻有四張牌比黑桃K大。玩到現在,子軒心中對向易的用意有些了然。賭輸贏——他抽到一張大牌,如果向易能在極小的概率下勝出,是不是也意味著手術?想到這裏,子軒心中微緊。動手術講究好預兆,如果向易真的能贏,父親的手術,他會賭一把!
向易看子軒一眼,注意到屋中所有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從桌上的牌中抽出另外一張,慢慢翻開。
子軒的心完全提了起來。
紅心A。
子軒深吸一口氣,眼神決然,心早已下了明晨做手術的決心。若是終難兩全,賭一把又何妨?向易方才做的一切,徹底定了子軒的心思。七成失敗,然而尚有三成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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