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的算計和欺騙數之不盡;一處雖然是他的生活了最久的地方,可是回憶是把雙刃劍,既溫馨甜蜜卻又無比折磨人。
向易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頭。
去什麼地方又有什麼打緊,離了最熟悉的人,其他都是再陌生不過的人。江家那兩位老人家待他也極好,可是他們有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自閉不說話看著又冷漠無情,老人家喜歡的是聰明乖巧孝順的兒女。
他這樣的性格,或許在哪裏都不討喜吧。
向易往門邊走去,身上的衣服是昨天剛換上的。身上沒有一分錢,或許該先去哪裏找一份工作。
右手按住門把打開門,走出公寓,以後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向易始終不敢往回頭望,那裏麵的兩個人終究是他最舍不得的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怕待久了沒有走出去的勇氣。
好久沒回家了,隻想回去躺在床上睡一覺。睡醒了出去找工作,從小隻上過小學,字不認得幾個。後來會聽英語會操作計算機,他卻不想去碰跟這兩樣相關的東西。
是自閉也好任性也罷,向易拉開門往外走,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他力氣大,以後或許可以去工地碼頭或者其他地方看看。
一隻腳已經邁到門外,手臂卻被人一把抓住。很大的力道,捏得人生疼。
轉回頭來,還未看清楚身後的人是誰,猛不防一個拳頭就抻到了他麵前。
生死關頭練就的迅速反應力讓向易險險避了開來,他扭頭躲過那個力道極重的拳頭,張口還來不及喘熄,那人又動了手。
熟悉的拳勁,熟悉的人。
不明白淩司佑怎麼突然起了心思要打他,向易一邊避開,一邊想著是不是以前他被自己打得狠了,在臨走之際想要報複回來。淩司佑心思莫測,從來不是他能看透的,現在當然也一樣。
兩人身手雖有差別,然而一個全力動手一個閃閃避開,沒多久向易已經處於下風。終究不甘被打到,加上心裏的委屈和說不出的難受,向易也開始反擊。
拳打腳踢,像以往每一次那樣發狠。動手的過程中卻很有默契地不往對方身上致命的地方招呼。
子軒在一旁看得發懵,全然沒注意情勢怎麼轉成了現在這樣。
直到一把槍頂在向易頭頂,整個公寓中突然安靜了下來。
“淩司佑,你幹什麼?!”子軒驚愕道。他身上什麼時候放了一把槍?明明昨晚睡覺的時候是沒有的。
淩司佑抿唇微笑,眸光深不可測,將黑色的手槍抵在向易太陽穴上。
氣氛愈發緊張。
子軒的心簡直跳到了胸腔口:“淩司佑,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淩司佑笑笑,目光卻一直未離開過向易身上,“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盯著向易的眼睛,“太過相信一個人,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向易深深的看他,以往那雙熟悉的眼眸中沒了平時的嬉笑和溫暖,冰冷得仿佛從始至終他都是局外人。
淩司佑究竟想做什麼,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無力和人情世故上的不聰慧。心裏有些迷茫,哪怕以前傷得最嚴重的一次,也沒有現在這樣難受。
“感到很難受?”淩司佑看著他的表情,笑了笑,“是不是感覺被人背叛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
望著他嘴角的笑容,向易心裏有些明白,卻又好像什麼也摸不著。真真假假,他本就分不清。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潛意識裏相信淩司佑不會朝他動手。
“向易,”淩司佑看他眼神漸漸清明,叫了他一聲,“動手前我就在想如果你能打得贏我,從此我放心讓你離開。如果你打不贏我,無論你走到哪一個角落我都要看著你,還不如把讓你待在我的眼皮底下。”
子軒驚詫的看他一眼,第一次聽淩司佑說出類似於保護向易的話。
向易眸光一亮,抬起頭的眼睛裏露出淡淡的暖意。
“你真的很笨。"淩司佑將手中的槍收回,將自己的衣服褲子整理好,又摸摸臉上被打了一拳的那塊隱隱作痛的地方,“明明我跟你一塊訓練,你除了會打架還精通什麼?至關重要的一點,身上的手槍無論何時都不能亂放,笨蛋,教你的話都聽不進去。今早我出去的時候順手從抽屜裏摸了這把槍出來。向易,要是剛才我真的有動手的心思,你以為你現在還活著?”
向易低頭一句話也不說。
淩司佑瞥他一眼,又看向子軒,道:“我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外麵用的一些手段也不會讓你們知道。向易,其實我如果真想限製你去賭場,跟地下那些人打聲招呼就好,你不會再有機會進得去。跟你待久了我也不想幹涉你太多,人情世故隨著你的性子,我在後麵一一護著就好。”
子軒見過幾次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表情,他心思難測,行事作風毫無章法可言。習慣了他的嬉皮笑臉,方才拿槍時的冷漠卻又是另一副樣子。
“以後,你住在這裏。”淩司佑說道,“我和子軒住一間,你住一間。等到你什麼時候能打贏我了,隨時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