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愛他如命的父母,一切都已經重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纏人任歐陽風打壓輕賤的少年。

蘇慧歆一動不動,子軒拉著她的手,又說了一遍:“媽,我帶你回家。”蘇慧歆和江永安對望一眼,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四人進了屋,子軒用鑰匙打開門,沒有看門口的歐陽風一眼。

歐陽風在門邊痛苦地蹲下`身,用力抱住頭顱。

方才的一字一句,像最深的烙印一樣刻在心頭,“報應、最在乎的人……”他出生富貴,受盡寵愛,加之年紀還小,經曆的事情不多,本不知何謂真正的心慌恐懼。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怎麼也無法將少年低沉壓抑的嗓音從腦中驅逐。

年少不識愁滋味,歐陽風抬頭看一眼緊閉的屋門,心中有絲說不出的茫然和失落。腦海中第一次生出疑惑,那一次玩笑似的唆使人開車撞屋內少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今天來這裏,明明隻是想讓他跟自己一起去上學,若不是衝動下什麼也控製不住,不然結果,又怎會是現在這樣?

“子軒,你有什麼話想跟爸媽說嗎?”進了屋,江永安把門關上,點了一根煙,坐在角落,悶聲問道。明明他和妻子容貌平常,小兒子長相也極為普通,這樣的基因下,大兒子自小卻是異乎尋常的清俊秀氣。

江永安認識一些字,忽然想到子軒高一的時候,有一次從他的書包裏偶然看到一封信,信封上用輕佻的筆跡寫著“男色繽紛”這四個字。

當時不懂其義,現在腦中卻自發竄出來。男色、男色,他竟生了一個喜歡男人,更有著吸引男人本錢的兒子……

小時候,為子軒的好相貌暗自欣慰,想著將來娶媳婦總不成問題。

然而長得愈大,夫妻倆心中卻是愈發不安。

這樣的容貌,真不知是福是禍?

車禍之後,九死一生,果真是萬事皆有代價。

糾纏富家公子,風流放蕩,終日跟人去酒店,被人壓在身上百般輕揉踐踏,那竟真的是他的兒子?

子軒久久沉默,半晌,方才艱澀的開口:“爸、媽,我不想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跟歐陽風有任何往來。”

本來就是陌生人,何況,子軒半點也不喜歡那樣殘忍的人,歐陽風不過十九歲,富家公子的不良習性,大麻、玩弄人命、喝酒抽煙,他基本上全都學會,小時候這樣,再年長幾歲,誰又知道他會玩弄多少人?

蘇慧歆深深看他一眼:“子軒,要是不能保證的話,不要給我們什麼承,爸媽……不敢承受再一份打擊。”

僅僅一次,差點邊便成了天人永隔,如果再來一次,當真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麼受得住?

屋內靜得可怕,迫人的靜謐催促子軒開口,他抬起雙眸,對上疼他愛他的家人,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真的,沒有第二次了,爸、媽,我沒有蠢到會讓別人騙兩次的地步,那一次全心全意付出,換來他殘忍的回報……今生今世,我也隻會縱容自己那麼一次。”

說的是歐陽風,也是韓辰。道歉的對象是江父江母,也是林浩遠在醫院的爸媽。

他或許單純可欺,可是重生以後,子軒再不會把整顆心滿滿地放在同一個人身上。

“子軒,我和你媽,信你。”良久,江永安放下手中的煙,抬頭說道。

蘇慧歆看著兒子眼圈中的淚,流在頰邊,他卻全然不知,心中酸楚,走近幾步,掏出紙巾給兒子擦去,“子軒,你說的話,媽媽相信。你以前任著性子,鄰居們說你偏激、不聽話,出院以後,卻真的懂事了很多……爸媽以前從來不敢想象這一輩子會碰上你這樣孝順聽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