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這一路上都是風雪加身,可漸漸走到山頂仙障之時,風雪竟然漸漸的停了下來。
蘇蓁雙臂環著夜重華的脖子,沒有下來的意思,倒是伸手收了傘:“西昆侖君有靈呢,知你我前來,便停了風雪。”
昆侖仙障內四季溫暖如春,仙氣從仙障內逸散出來,倒是熏得昆侖山附近都漸漸冰消雪融了。
仙障前,蘇蓁爬下夜重華的背,同他一起並肩入內。
西昆侖還是原來的模樣,景色宜人,叫人流連忘返。唯一不同的,便是當初那一身白衣,經常坐在鳳凰樹下撫琴喝酒,下棋賞花的人不在了。
一身的法力仙解於世,自己的仙根給了青羊。他是真的決絕,一點兒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就此消散在這三界之中。
甚至都沒給自己一個機會,去看一看落月的結局。
他算到了一切,卻將這個自己曾親手奠基過的世界放心的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世間通透之人,當屬西昆侖君了吧。
仙障之內終年的四季如春,遠遠一望,成片的鳳凰林紅的像火,灼傷天涯。
小仙童們從神殿跑出來,倒是一點兒都不畏懼現在的蘇蓁,直接跑了過來掛在了蘇蓁的腿上:“蘇蓁姐姐可算來了。”
“最近西昆侖可還好?沒出什麼事吧。”蘇蓁問道。
小仙童搖了搖頭,轉而卻又道:“前些日子青羊姐姐來了,在神殿裏枯坐了一夜,轉日才走的。我們不敢過去打擾,也不知道青羊姐姐來做什麼了。”
蘇蓁也有些詫異。
以落月睚眥必報的性格,之前被淳斂光所傷,絕對不會隻殺一人便善罷甘休。若是蘇蓁沒猜錯的話,就算是他表麵上不在意,遲早有一天也會去截殺青羊。
正因如此,蘇蓁在北海蓬萊神宮外多加了數道屏障去保護青羊的安全,生怕落月真的做出什麼傷害青羊的事情來。
青羊也親口答應了他不會隨意離開北海範圍內,她怎麼會一個人跑的這麼遠,來西昆侖呢?
這些時日沒聽到外界傳出什麼風聲,想必是青羊已經安全的回到了北海。
她與夜重華不在冥府,也沒有辦法再鉗製著落月了,他沒在這節骨眼兒上弄出什麼幺蛾子來,倒是很叫蘇蓁詫異。
二人一起走進昆侖神宮中,一瞬間便感覺到了異樣。
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懸浮在昆侖神宮內,散發著淡淡的幽藍色光芒,頗為蟄眼。
珠子裏隱約已經有了仙澤,屬於淳斂光獨特的,出塵的氣息從那顆珠子中緩緩的逸散出來,祥和而又寧靜。
蘇蓁淺淺皺眉:“他將淳斂光的仙元送到了西昆侖?她是想作什麼?”
小仙童就站在一旁,蘇蓁慌亂的蹲下身去,雙手扣住仙童的肩膀:“青羊帝姬是那一天過來的?她來的時候,還有沒有說什麼別的話?”蘇蓁問道。
在這以前,蘇蓁從未如此失態過。她的臉上終年都是雲淡風輕的,沒有什麼大事能夠真正上他的心。
而今這一著急,小仙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有些緊張。
他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抿著唇望著蘇蓁:“蘇蓁姐姐,你捏疼我了。”
蘇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激動了,連忙放開小仙童的肩膀,尷尬的笑了一笑:“你告訴我,青羊帝姬是哪一天來的?她還說沒說別的話?”
小仙童搖了搖頭:“至少已經一個月了吧,她什麼都沒有說,就是在這兒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走的。她走之後,這顆珠子就一直留在了西昆侖。”
“別著急,這些時日沒聽到風聲,想必便是沒什麼事。青羊也不傻,知道權衡利弊。更何況這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就算是真有什麼事情,也來不及了。”夜重華說道。
蘇蓁聞言,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夜重華說的沒錯,能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來的都是一方人物,青羊也不例外。她不會傻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以卵擊石。
蘇蓁的心好歹放回了肚子裏,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
昆侖神宮還是以往的模樣,隻是西昆侖君不在了,四處的侍女地仙四散,便也沒什麼人再精心的修建樹木的枝杈了。
往日不覺的怎麼樣,可突然這麼一眼,未免覺得蕭索。
夜重華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鳳凰裏,在一顆老樹的樹根兒下刨出一壇子酒來,索性就著西昆侖君當年的桌子溫了溫酒。
“這酒少說也有百十來年了,之前昆侖還在的時候仔細的很,一直不讓我動。現在他也不在了,就當是便宜你我了吧。”夜重華道。
蘇蓁好酒,卻不大善飲。此時夜重華盛情相邀,蘇蓁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便與夜重華一起坐在桌前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