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十一因為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放的樹都是小樹，硬木的樹又鋸不動，他拉回來的柈子又小又細。自然沒人願意要。
花了一個月的力氣，最終都留著自家燒火了。
因為林區主要是靠山吃山，山上的收成在秋季，所以掙錢也多在秋季，現在是冬天，趙十一就這樣今天弄這個明天弄那個的，力氣倒是沒少出，但什麼錢都沒掙到。
一天江濤晚上來找他玩，告訴他一個信息，說他家外地來個遠房親戚，來這找活幹，但是體格太弱，出不了力氣，沒找到合適的活。
但在林區畢竟還是好生存，開墾塊山地或是秋天采個山貨了啥地，隻要勤快就餓不著。
他就留下來了。他親戚有在飯店待過的基礎，江濤家借他點錢，他就在德陽支了個小攤烤起了羊肉串。
江濤和趙十一是發小，他爸爸是公安局的，住的還是不遠的鄰居，上學放學都在一起走，雖然趙十一不上學了，但友誼是沒有變的，沒事兩個人還總在一起玩。
“很來錢啊。”江濤神秘地跟他說。“沒幾天就把借我家的錢還上了。”
趙十一眼珠轉了轉說：“羊肉串老香了吧？”他故意咽了口口水，一臉的饞樣。
“你沒吃過啊？我領你去吃，他是我表叔，我吃不要錢。”江濤仗義地把他拉去了。
江濤領他去的那是個沿街邊的房子，一溜的平房邊上接出來個小斜坡房，用板夾泥蓋的房子，屋裏不是太暖和，牆是黑黑的，屋角都上著白霜，靠進最裏麵放了張木架子，黑呼呼的行李就放在上麵，地是用紅磚鋪的，可是時間長了，都沾了一層的泥也不清理，地上還有客人扔的煙頭和鐵簽子。
屋裏擺放了四張木頭釘的小桌子，靠近床是個大靠邊站圓桌。大桌和兩個小桌都有人坐了。吆五喝六的在喝酒。
屋裏屋外就江濤表叔一個人忙活。
表叔實際才三十多歲，看著卻象快五十歲了，單眼皮，個子不高，黑瘦黑瘦的，頭發像是擀氈了似的，髒兮兮的。一笑起來，眼角的褶子和嘴角的褶子幾乎連到了一起。整個臉都凸了出來，冷不丁看就象掛了麵具在臉上。看著倒是挺和善的。
看江濤領小同學來了，表叔很熱情，一笑，麵具又掛在了臉上。用黑漆漆的手甩了下鼻涕：“小濤，坐著，我給你倆烤點肉串吃。”邊說邊給他倆拿盤子放在桌子上，趙十一看到表叔的手指甲很長而且裏麵都是黑的。
和江濤相視一笑，都沒說什麼。
烤羊肉串上來了，顏色金黃，滋啦啦的直冒油泡，再沾上辣椒芝麻孜然咬一口外焦裏嫩，滿嘴流油真是香死個人，兩個人不好意思吃那麼多。一個人吃了十串就走了。
以至於到若幹年之後，趙十一還在回味那頓肉串。
那是有生以來最香的羊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