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目神光湛湛,極有威勢,冷電般的視線往她身上一轉,梅鳳書心頭沒來由地一震!
吃驚的不隻是她。雷九州凝視眼前的白袍書生,臉上浮現不可置信的神情。柳眉鳳
眼、玉麵朱唇,輕風吹起白袍,更顯玉樹臨風,閑雅中帶三分嬌弱。聽說中都文人多俊
雅,但是再怎麼俊雅,終究是男人啊,怎麼會生得如此——清麗?!
"你——真是男子麼?"黝黑大掌不自覺地探向她的臉龐,輕撫著。
大掌粗繭摩擎著她的如水雷膚,感覺些微刺痛,梅鳳書驚惶回過神來,踉蹌倒退了
兩步,細喘著:"你——做什麼?!"
雷九州收回手,仍定定的打量著她,審視精光中帶著三分疑惑。梅鳳書在他炬銳的
注視下,一顆心怦怦亂跳,臉頰上仍殘留著他大手的熱力。
"如此容貌,你真是男人麼?°聲音裏透著不可置信。
"這位大哥也忒糊塗了,女子如何能參加製舉呢?"她強自鎮定心神,陪笑道。
根據東莞國的律法,女子是不能參加製舉考試的,而在這中都會館住宿的,都是來
應舉的文人武士。
"這倒也是。"雷九州聽她如此說,疑惑的眼神盡去,取而代之的是輕蔑神色。男子
漢當以威武雄壯為美,而他眼前這名白袍文土,俊美姻靜若處子,削薄的肩、纖細的腰
身,不堪一折,簡直是——男人的恥辱!
英雄好漢,也是有偏見的。
大嗓門的祝老三插了進來。他瞧瞧梅鳳書,嘖嘖說道:"好俊的書生,細皮嫩肉
的……俺這回可是大開眼界了,原來中都文人都是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雷九州聽了,嘴角微微揚起。
"你這粗人,膽敢如此言語無禮!"會館裏其他的文人聽了,皆麵露慍色,紛紛起身
直叱。
"說錯了嗎?瞧這美書生,若非他穿了書生袍,俺當他是醉仙樓的花魁哩!……咦?
怎麼一個個都怒發衝冠了?"祝老三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與會館內所有文人為敵。
"梅公子俊雅無儔,乃天人之貌,你這不登大雅之堂的渾人豈能了解!真是以瓦礫
之眼觀珠玉,不知其美也!"同考場的文人素來景仰梅鳳書文才,見他受人言語侮辱,
馬上挺身而出。
梅鳳書聽了不禁暗暗苦笑,心中雖然感激從文土出言維護,但是,她的確如祝老三
所說是不男不女啊!女扮男裝,自然是"不男不女"了。
"小姐……啊!不對,公子!你沒事吧?"冬花在樓上看到這一幕,馬上飛奔下樓來,
挺身護主。
祝老三又有話說了。"哈!你們這些文人,個個都要婢女陪著,真是窩囊透了!"
"你這粗人不識斯文,讓人伺候,才顯得出風雅、排場。"一名文土一抖大袖,傲然
說道。
沉默靜立的雷九州聽到此言,濃眉不悅地皺起。
"哼!你們這些文人是手斷了、腳殘了嗎?洗臉穿衣服還要人伺候,真是笑死人了!"
祝老三此言無異火上加油,會館內眾文士嘩然,也顧不得"文質彬彬"了,開口罵聲
不絕:"不識斯文的武夫,豈懂得風花雪月、僮婢侍茶的樂趣!真是中人以下,不可語
上!"
"好哇!罵人還用文言文?兄弟們!讓這些黃酸書生見識咱們的武藝,上!"
武舉人們聽祝老三吆喝,紛紛掄拳擦掌,躍躍欲試,顯然昨日的校場競技還打得不
夠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