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越晉澤剛剛在勤政殿上奏了七皇子莊梓睿遇刺的消息,臨華宮的太監便秘密來到後花園,咬著耳朵把這事兒告知了正在繡花的蕭貴妃,蕭貴妃聽完臉色便沉了下來,雍容的眉宇間立刻浮上了一絲恐懼,隻見她將繡花針猛地紮在還未繡完的牡丹花蕊上,抬手端起蓋碗一口茶未喝便又放了下來,“去宣太傅午後入臨華宮,本宮有事要問。”
“是。”小太監跪拜離去。
若是別的皇子、公主遇刺,蕭貴妃斷不會立刻聯想到自己的父親太傅大人,可七皇子莊梓睿卻是不同的,這一點不僅跟皇子們爭儲奪嫡有關,更與容妃當年的死因有關,最主要的是,這同一樁宮中秘聞有關。
秋後小雨陣陣,滴滴答答惹人心煩,大約過了晌午越晉澤還未到臨華宮,蕭貴妃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正要派人去勤政殿打聽消息,宮外太監來報,“太傅大人已經到了臨華宮外了。”
“快宣。”
越晉澤不緊不慢的走進臨華宮,見蕭貴妃此刻正端坐在正殿主位,便上前屈膝跪拜道:“老臣越晉澤,給貴妃娘娘請安。”
蕭貴妃固然有些生氣,但也不敢在私下接受父親跪拜大禮,便立刻上前扶住越晉澤雙臂,“父親大人,這又是為哪般?”
“娘娘既然在正殿召見老臣,老臣自該行君臣之禮才是。”越晉澤口是心非的暗諷蕭貴妃端皇家架子。
“爹爹,您就別折煞我了。”蕭貴妃扶起越晉澤在客位落座,“想必父親也知道女兒為何著急。”
“娘娘莫不是想知道七皇子遇刺之事?”越晉澤當然心知肚明。
“請父親詳細告知。”
越晉澤的接過宮女送來的雪霧茶,細細聞著茶香,不慌不忙的喝了幾口,這才說道:“為父也不清楚,今晨皇陵太監來報,我才知曉的。”
蕭貴妃顯然不信,“當真?”
“自然,刺殺皇子這樣的大事,誰敢隱瞞。”
“那樣最好,我隻怕這事跟父親您……”蕭貴妃看了眼越晉澤的臉色,便立即將話咽了回去,“女兒也是擔心族人受牽連,畢竟知也那孩子日日進出永寧宮,隻怕有池魚之患。”
“娘娘隻需知道一樣,知也伴讀永寧宮便是與我們無關的證據,他日若真有奸人誣陷,知也便是我越氏滿門的免死金牌,可明白了?”
“女兒明白了。”蕭貴妃隻得閉口不再追問。
“娘娘切勿過於憂心,若是哪日我越家有難,您隻需堅稱是我越家的養女便是,當日你父親為國捐軀,臨陣托孤,我越家也隻是略盡了些養育之責罷了,哪裏敢真當自己是娘娘的生身父母。”
“父親大人,您又何苦提起此事,女兒再不濟,也不敢忘了您的教養之恩,以後再不敢胡亂猜疑了。”蕭貴妃見越晉澤談起陳年舊事,不免傷感又不免無奈。
“那貴妃娘娘若是無事,老臣便告退了。”越晉澤說完不等蕭貴妃回答便兀自起身朝殿外走去,隨侍的小太監立刻迎了上去,給他撐起了雨傘。
蕭氏雖位列貴妃,但她心知肚明,一來自己並不是太傅越晉澤的親生女兒,雖然越太傅在朝中權勢滔天,但那權力最後的主人不一定是自己的兒子莊載基,二來,自己雖同在貴妃之尊,但比起育有三皇子、四皇子兩個兒子的陳貴妃,自己的貴妃怕也隻是個空架子罷了;加之皇帝連年多病,不知何時便駕鶴西去,到時候她和兒子的命運恐怕便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雖然蕭貴妃心思澄明,洞若觀火,但她身處後宮很多事情不便插手,可眼睜睜看著兒子莊載基漸漸有了爭儲的心思,她也不免憂心,若當真有一天大難臨頭,她到底是該站在越家這邊共赴榮辱,還是抖落出當年容妃之事以求自保呢?
不多時,天色漸晚,六皇子莊載基照例晨昏定省,問候過帝後便來到了生母蕭貴妃的臨華宮,一進殿內,莊載基就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便隨手拉住一個小太監問緣故,小太監支支吾吾不敢明說,便隻道是“貴妃娘娘午後見了太傅大人,憂心家事。”
莊載基聽完不禁思忖道:“家事?外祖父向來甚少跟母妃談及家事,今天到底是什麼緣故。”
“基兒來了嗎?快進來……”殿內的蕭貴妃聽到兒子進來,便從屏風後喊了聲。
“兒子給母妃請安!”莊載基步入內殿,屈膝行禮,彼時蕭貴妃正在用膳。
“快起來,基兒過來嚐嚐,今天這道竹笙子雞湯不錯。”蕭貴妃說著命人添了碗筷,給莊載基盛了滿滿一碗。
“多謝母妃!”莊載基剛剛結束少傅課程,加之正在正身體,早已餓得頭暈眼花,端起碗來就大口喝了起來,看在一旁的蕭貴妃不禁心中歡喜。
“慢點兒喝,多著呢!”說完又親自拿起湯勺,給莊載基添滿。
莊載基吃喝完畢,問道:“母妃,我聽聞外祖父今日來了,可是外祖父家裏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