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自脫胎鴻蒙以來,便依托天地之氣共存,天界向來以正道自居,自然非正氣不納;人間則清濁二氣循環,因而善惡相伴,美醜相依,是非共存;魔界則不同,它依托戾氣而生,吸收三界怨氣,因而也是三界之中最鬼魅黑暗的所在。
自古以來,人間便盛傳著一些關於魔界的故事,尤其對冤死、慘死、枉死的亡魂更是敬畏,因為這些亡魂天然帶著強烈的怨氣,是魔界最理想的吸收對象,倘若這些亡魂自願歸附,那便可修煉成魔,若不願臣服,魔界也絕不會放過,屠戮亡魂劫掠怨氣的事也時有發生。
然而,人間還有這樣一種存在,他們幻化成人的模樣遊走世間,或是街邊老翁,或是軍中將領,或是江湖術士,抑或朝中大臣……這些遊走在世間采集怨氣的魔族在人間還有另一個名字,那便是——鬼,而這眾鬼之首便是魔界左使——屠糜,而他在人間也有另一個名字,叫鍾離子。
鬼在人間幾乎無處不在,哪裏的怨氣最深,他們就會出現在哪裏,不斷收集怨氣以供魔界鑄劍,越強烈的怨氣便能鑄出法力越高的劍,而魔界最好的劍便是集合了人、神、魔三族至尊怨氣的“噬魂劍”,此劍鑄成之日,便是魔界殺上天界,奪取三界至尊之日。因而,魔界常年派屠糜行走人間,全力收集這三種至尊怨氣。
國師在乾元雖然不是正經官職,但曆朝曆代的乾元皇室都非常依賴國師,因而特許他們設立道場,傳播教義,獨立存在,事實上,國師在乾元幾乎可與群臣之首的宰輔並尊。隻是到了莊承慶這代,相府式微,宰輔大人薛烈早年喪女,悲痛欲絕,便領了院長之職常年居住在嘉興學院授課,若非朝中有大事發生,他一般不會進京。
袁煥之萬萬沒想到不過是城內一座破廟失火,竟會驚動常年閉關的國師大人,現下滿朝文武都在盯著他抓縱火犯,可他半點兒頭緒也沒有,完全不知道該從何抓起,直到府內長工大旺閑談了一句,說是他看見了鶴來巷破廟裏的小乞丐阿蠻,清晨往嘉塢山的亂葬崗方向去了。
袁煥之頓時拍腿驚呼道:“怎不早說,還不快集合人馬,趕緊去給我追?”
可大旺還有些猶豫道:“大人,這天寒地凍他一個小乞丐走不了多遠,怕是早凍死在外麵了。再者,您看明天就是除夕,弟兄們都等著回家過年,現在出城恐怕明天都趕不回來……”
“你們這幫廢物,個個好吃懶做,若是逮不到那小子,你們幾個別說過年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叫你們墳頭草都長到大腿,還不趕緊去給我叫人……”袁煥之一頓數落後,大旺再不敢討價還價,趕緊跑出大堂去前廳叫人去。
少時,二十多個衙役積聚在京兆尹府門前,袁煥之抬頭看了看漫天大雪,本想親自帶人現下又退縮了,莫說衙役們不想出勤,便是他自己也隻想往被窩裏躲,但他還是拉下臉嚴肅的質問道:“鶴來巷的乞丐阿蠻你們誰見過?”
大旺和秋上為難徐伯的長工畏畏縮縮的站了出來,袁煥之隨即吩咐道,“你們兩個各跟一隊,給我連夜上山追捕這個叫阿蠻的小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你們就別回來了,找到的便立刻帶來,是死是活本府都有重賞,可都明白了?”
衙役們本已盤算好明日修沐,趕緊回家過年,不想這天色將黑還要上山捉人,他們自然沒什麼士氣。袁煥之眼看口頭威逼利誘沒什麼用,便幹脆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掏出一錠足足20兩的金元寶道,“如今看來本府的話是沒什麼用了,這20兩金子足足是你們兩年俸祿,先捉到人的立馬帶來,這20兩便是他的。”一眾衙役無非都是普通百姓,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大的金元寶,個個眼睛都瞪出火來,一路呐喊著爭先恐後的往城北門跑去。
而此時,阿蠻正饑腸轆轆的掃蕩亂葬崗上每一個墓碑,用凍得生疼的雙手挖進深深的雪堆裏,仔細摸索著希望找到一星半點能吃的東西,然而大雪封山哪裏會有人上山祭拜?找了半天也隻找到一顆幹癟的冬棗,阿蠻還是興奮的就著冰渣吞下那顆冬棗,連棗核都舍不得吐出來。
直到傍晚,阿蠻再也沒找到任何吃食,失望之餘他也有些累了,便一個人喪氣的往之前上山給野長老找藥暈倒的那個農戶家走,反正城裏已經沒有人值得他記掛了,他也不想再去那個傷心地,現在他隻想找到那個草堆,一頭紮進去美美睡一覺。
阿蠻從亂葬崗往山上爬,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最終還是幸運的找到了那個草堆,看到草堆的一瞬間,阿蠻便如同泄了氣般一頭紮進去,轉瞬無知無覺的沉沉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一天還是兩天,反正睜開眼時自己正被幾個衙役從草堆裏往外拽,衙役們緊緊拉住阿蠻的兩條瘦腿,連拖帶拽的拉出他後,跟著的大旺立即興奮的喊叫起來,“就是這小子,就是這小子,他就是阿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