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和莊梓睿玩得盡興後，一左一右趴在小舟上，莊梓睿用手指觸動海麵，隨即海麵便漾起一圈漣漪，若不是自己多次行走在那水麵上，怎麼也不會懷疑眼前的水麵隻是幻象，而不是真正的海水。
阿蠻學著莊梓睿的樣子，也用手指戳水麵，這時他突然注意到水麵波紋蕩漾，很像嘉興學院的那一眼噴泉，不禁好奇這裏的水是什麼味道，於是便伸手去捧，不想等他捧著水離開海麵時，那些水便立即幻化成水汽，飄飄蕩蕩飛到了天邊。
“你在做什麼？”莊梓睿問。
“我想嚐嚐這水的味道，你知道嗎，我今天在嘉興學院碰到一個噴泉，那裏的泉水又涼又甜，就像吃帶糖的冰塊兒，我敢說那絕對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水。”
“你可知那眼泉水的名字？”莊梓睿笑著問阿蠻。
“泉水還有名字？你們讀書人可真有意思。”
“那你一定也見過學院裏的瀑布和山崖，那瀑布叫‘若水’，山崖叫‘止崖’，自然，這眼泉水也有名字。”
阿蠻來了興致，興奮的問道：“那叫什麼？”
“它叫‘衡泉’”莊梓睿道。
“衡——泉——”阿蠻重複一遍問道，“為什麼叫衡泉？”
“因為這泉水處在學堂正中間，全院學子透過窗戶都可以看到，當年太祖皇帝命人修建嘉興學院時，覺得這眼清泉甘甜清冽，正是君子該有的品性。為了教導院中學子專注學問，經世致用，便用了大學問家陸機的名字給這泉水命名。”
“那不應該是陸機泉嗎？為什麼又叫衡泉呢？”
“因為陸機字士衡，文人以字為尊，便叫這泉水‘衡泉’了。”
“原來還有這典故。”阿蠻聽完不禁感歎道，“我們破廟裏也有一口井，我小的時候那井原是有水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幹涸了，我們有時候會拿它當地窖，存吃的，我們都叫那枯井‘疙瘩井’，因為冬天裏麵特別冷，跟冰疙瘩似的。”
莊梓睿聽完不禁笑了起來，這種充滿市井氣的故事他哪裏聽過，自然覺得又生動又有趣。
“那個陸什麼的除了會做學問，可做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阿蠻接著問道。
“這個你要想知道，為什麼不去找書看看，書裏都有。”
“書裏都有？”
“這個自然，書裏不僅有陸機的故事，還有各總各樣的故事，就連咱們乾元開朝以來的文武大家都有介紹，比如我外祖，他的故事可多啦。”
“有意思，就是說我讀完了書，也可以像袁自清那樣，看一個小兵的衣服頭冠，就知道他是做什麼的，當的什麼官，管的什麼事？”
“那個自然。”
“那我也想讀書看看，這樣以後袁自清他們就不會笑話我了。”阿蠻說著，在腦海描繪出袁自清崇拜自己的神情，然後美滋滋的說：“那我就先讀這個陸……”
“陸機”莊梓睿提示道。
“陸機的文章，等我學會了，我再念給那幫臭小子聽，肯定能唬住他們。”
“讀書可不是用來唬人的，不過，不管用來做什麼，多讀書總是好事。”莊梓睿說完，在腦海裏仔細琢磨了一番，“那你去讀陸士衡的《文賦》吧，教人怎麼寫文章。”
“教人寫文章？這個好，過幾天我就去教袁自清寫文章。”
莊梓睿看著袁自清無憂無慮，一派天真自然，不禁有些羨慕他，同樣的年紀，怎麼有人可以像他那樣肆意瀟灑，再看看自己，殘軀一副，被禁皇陵，如今還要飽受舊疾複發之苦……病痛中，莊梓睿難免有些灰心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