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2 / 3)

燭火猛然竄升,爆出畢剝聲響。香墨一張眼便可看到,可她偏緊閉雙目,身上的被子都被封榮帶到了一側,赤摞的身子在空氣中頓時起了戰栗,竟顯出了意外的嬌弱。"沒怎麼......"

再度睜開眼,封榮用臂彎托起一點香墨的頭,端詳著她的麵容,仍舊隻是笑,孩子樣的天真不解世事:"你隻說半句話,叫我如何懂?"

香墨緊緊攥著他的衣衫,幾乎不敢正視他的眼。此刻的封榮孩子一樣天真而執著地依戀著自己,讓她幾乎忘卻他終究長大。

香墨哆嗦著,明明隻是幾句話,卻說的胸口喘氣,劇烈起伏:"這枚棋子,也許有朝一日會反撲。但是,今日卻可抓在手中,今後你就不必以一博二!這是博弈之道,你知道的......"

燈花仍舊爆裂,明暗不定散落的無數光暈,讓封榮一時宛如入夢,夢裏荒誕,夢外呢......夢外......

香墨,她似乎越來越瘦,好像子溪一般,他的母後也一種熬幹了瘦,宮廷裏的女人,似乎很難胖起來。

"小時候我不喜歡哥哥,父親雖不喜歡他,可也不喜歡我。因為他是長子,事事都要以他為先,就連那塊玉佩也是給了他。為了這,母親的眼都紅了。還罵我,不肯爭氣。其實......她罵的對,我事事都爭不過他。"

香墨漸漸變了神色,滿麵迷惘。

"可......我畢竟有你

封榮說時揚了眼稍,一點點嘲諷,一點點無謂,交織在一起,應該是動人肺腑的一番話,就變了味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香墨僵硬了一下,隻是在封榮眼中,僵硬也僵硬得恰倒好處。封榮聲音,又染上了笑意:"天太晚了,睡吧。"

她忽然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跌到他的身上。依舊鍥而不舍地,竭力靠近她的頸項,反複的深吸。

窗外,夜深了,四下裏寂靜無聲。極遠處傳來"太平更",三長一短,已經是寅末時分了。

血相溶者即為親。滴血認親俗稱滴骨親,《南史》裏的蕭綜盜掘東昏候的的屍骨,又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用自己的血液滴在屍骨上,血融化不見,遂識得血親。他們自然不能挖掘陳憲帝的屍骨,這是逆天的大罪。最後,太醫院的多方考證,決定在一碗鹽水中,混合封榮和封旭的血。

這樣的事被安排在了奉先殿進行。

奉先殿為同殿異室的規製,籩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供列聖列後神牌,窗外明明是柳綠鶯啼,卻掩不住這滿室灰敗味道。。滴血認親總要先祭拜,於是鼎中香表一時堆積如山,烈焰焚焚,充斥著一股香煙,熏得兩列垂手而立的眾臣,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

隔著香火繚繞,封旭仍是隻能跪在神牌下。

這樣的日子杜江倒稱病未到,隻有幾名老臣在場。太醫的院判,已是近花甲的年紀,是李氏的宗親,一向深得李太後的信任。他顫巍巍的拿起一碟子鹽灑進水裏,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針挑破封旭指尖時,封旭眼眸如海深,不見喜怒,沉沉一片藍,透不出來半點光。

血是挑在另一個空空的青玉碟子裏後,院判來到禦座前,鼻尖上懸著豆大的汗珠子,顧不得抹,堪堪把另一個青玉碟子舉在封榮麵前。

這時所有人包括一向神色不驚的陳瑞,都緊緊的盯著院判。一直站在封榮身側,仍舊錦衣侍衛服的香墨忍不住上前一步,笑吟吟地道:"萬歲別怕痛,一下就好。"

孰知封榮懶懶自院判手中接過金針,研究著什麼似的思索了半晌,眼往上邊一挑,抿起了嘴,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