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各自想著心事,直到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停在三十一樓。

“那麼,晚安嘍。”世紜走出電梯,轉身揮了揮手。

“再見。”

電梯門緩緩合上,項嶼那張英俊的笑臉也跟著消失,她摸出鑰匙開門進去,把手裏拿著的兩瓶礦泉水塞到冰箱裏,忽然想到,寂寞的又何止是子默一個人呢?

她拿著剛才在便利店買的東西,從包裏拿出一支筆,坐到書桌前。

那是一本黃色封麵的筆記本,原來的那本在搬家的過程中不知道落在哪裏了,她攤開筆記本,翻了一頁,在第二頁上寫下兩個字:花子。

為什麼是花子?花子又是誰?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不斷夢到的那些陌生人,有各種各樣的臉孔和各種各樣的名字,大部分她已經不再記得了,但她始終記得夢裏的自己,那個總是不斷喊著對方名字不舍離別的自己。

可是,那真的是袁世紜嗎……

一(中)

袁世紜從小就是那種父母、長輩、老師眼中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在國內讀了三年大學,接著就去了倫敦留學,畢業後又留在那裏工作了三年,大家都以為她是典型的“新女性”,但她最大的誌願,卻像“奶茶”說的,是當一個好太太。

她常常想:比起做一個被寄予厚望的人,她倒情願自己是默默無聞的,那樣,她的人生,會不會輕鬆些?

然而現在,世紜坐在某百貨大樓一層快餐店沿街的位置,怔怔地吸著紙杯裏即將融化的冰凍可樂。她的人生,也許注定要被寄予厚望,因為有些人是注定逃不開命運。

這是六月的第二個星期五的下午,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身上,有一種火辣辣的溫暖。

淮海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得她頭暈目眩。倫敦的街區大多是冷冷清清的,隻有在火車站和地鐵站才能體會什麼叫做熙熙攘攘。可是她不願意去,她一度懷疑自己害怕人群,但她又喜歡酒吧的那種擁擠,仿佛隻有隨時被淹沒在人群裏才能找到一種安全感。

人,生來就是矛盾的吧。

說到底,世紜是有些後悔的。八年前的她,想要到一個遠離喧囂的地方,然而她不明白,距離,並不是從地球的這一端到那一端。

在倫敦的最後一晚,望著窗外的街道,世紜第一次覺得,自己長大了。有點喜悅、有點悲哀,因為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她看了看表,跟石樹辰約好五點,她早來了半小時,因為一個人在家也沒事情可以做。比起子默,石樹辰是她小學開始就認識的同學,就是那種,在青蔥歲月見證過彼此最愚蠢的樣子的同學。

世紜回想著石樹辰這麼些年來寄給她的照片,照片裏的他依舊長著一張娃娃臉,如果不穿西裝,總覺得還是個大學生。相比之下,世紜覺得自己顯得老成,是不是女人總是比男人老得快?

也許吧,所以媽媽和外婆每次看到她都一臉擔憂。來到了二十九歲的袁世紜,不再是那個會在父母膝下撒嬌的女孩,而是一個,除了那紙看似高高在上的學曆之外,一無所有的女子。

這天晚上是他們高中同學的聚會,她隱約期待著。她覺得自己渴望被重新認識,別人也好,自己也好,都需要在長久的沉寂後被重新認識。媽媽說,她開始有點像……

世紜沒有想下去,因為石樹辰來了,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遲到了。”

“Sorry。”他沒有多解釋,誠懇地道歉。

她笑了,看來,他真的沒變呢。

聚會就設在百貨大樓頂層的餐廳裏,長方形的餐桌旁還有大把空位,世紜隨便挑了一個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那些陸續到來的同學。這種時候,她會有充當“演講者”的衝動,隻是最後往往,她卻是個微笑沉默的“聆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