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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隻有半個月。”

“出去玩嗎?”

“這樣怎麼去。”她舉了舉受傷的手。

蔣柏烈點點頭:“你是一個愛旅行的人嗎?”

她看著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越來越不像是醫生和病人,而有一點像偶然在聊天室撞見的網友。

“算是吧,隻是出去玩的機會不多。”

“我以前是個很愛旅行的人,”他自顧自地說,“大概差不多……從十八歲開始,每年暑假都會到處去玩,一個人背上一個大包就出發了,在路上可以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的可以成為朋友,有的隻能當作是一場噩夢,可是我很喜歡那種感覺,好像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永遠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世紜微笑著,沒有告訴他,自己也曾經很羨慕那樣的生活,就好像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充滿了希望,所有最美好的,都是發生在今天以後。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不真實,我慢慢發現,飄泊不定的生活非但沒有讓我看到希望,反而讓我心生恐懼。那些旅途中認識的麵孔,漸漸變得模糊,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開始懷念小的時候,懷念我曾經生活的民風淳樸的小鎮,我好像終於有一點點明白……那些小鎮的人們為什麼甘願過如此平淡的生活。”

世紜看著蔣柏烈回憶著往事的臉龐,不禁被感動了,他的眼神常常充滿了魅力,那應該是一種……智慧的魅力。

“我想,或許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至少我們會不停地捫心自問,這個過程其實並不能稱之為‘痛苦’——完全不能,”他笑容可掬,“可能有一天當我回過頭看以前的自己,驚訝於竟然花了那麼多時間去做一些在現在看來完全沒有意義的事,但我並不覺得後悔,一點也不,因為沒有過去的自己,就沒有今天的自己,也不會有將來的自己。”

“……”

“所以世紜,”他繼續說,“我很想知道,在外麵漂泊了那麼久的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下定決心回來的?”

世紜苦笑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這是她在短短的幾天以內,第二次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不過也許,還有第三個人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那就是她自己,那個,被收藏在心底的自己。

【十月】

五(上)

盡管已經在倫敦住了七年,但十二月的氣溫對於袁世紜來說,還是有點冷。她身上穿的羽絨服是媽媽托朋友帶來的,本來她一直說不要,但媽媽還是一意孤行地買了,現在,這件衣服卻是她整個冬天最不能缺少的裝備。

她讀的大學在Bloomsbury,算是市中心的區域,畢業之後幸運地在附近的圖書館找到一份工作,便從宿舍搬出來,租了一個小房子住下來。

圖書館的工作簡單而乏味,但是也有許多空閑的時間,她常常抽空溜到附近一間以戲劇聞名的學校,聽老師上課、看學生排練節目,就像以前上學時一樣。她以為,她會這樣安靜地生活下去,什麼也不用去想。

她租的房子樓下有一間不算很大的中國餐館,老板是廣東人,常常笑臉迎人,她自己很少光顧,一是口味不同,二是價錢不便宜,但倫敦本地人以及觀光客經常塞滿了整間餐廳,要不是十二月的天氣實在太寒冷,說不定老板還會在沿街的地方搭一些露天的桌子出來呢。

平安夜的這一天,本來有同鄉會的朋友邀她一起過,但她婉拒了,因為她答應了英國同事幫忙值班。既然這個日子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為什麼不幫助那些想要過節的人呢,而且相較於平安夜,她倒覺得泰晤士河畔每年最後一天的跨年倒數更有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