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裏唯一敢跟我承認你是這麼想的人。”
“……不會吧。”
“會,為什麼不會?其他同事隻會在背後議論,卻從來不當麵問我。”
“那也沒什麼可問的吧……畢竟跟工作無關。”
Shelly一臉神秘地湊過來,說:“我跟袁祖耘的關係……確實非比尋常。”
“……”她瞪大眼睛,怔怔地等待答案。
“我是他的……小舅媽。”
“……什麼?”她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Shelly像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於是又開始自顧自地吃起東西來:“袁祖耘的媽媽是我先生最大的堂姐,但我先生跟他隻相差六歲,幾乎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隻不過他從來不叫我先生‘舅舅’,所以也從沒叫我‘舅媽’。”
“……”世紛還是僵硬地拿著餐具,不知道是該先把麵前的鴨胸脯切成一片片的,還是直接塞到嘴裏。
“你會保密的吧。”Shelly以一種並不太在意的口吻說。
她點點頭。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看著她,這一次,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Shelly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繼續吃著餐盤裏的食物,直到所有的黑椒牛肉都被吃完:
“我覺得你對他來說很特別,我從來沒有看到他用看著你的那種眼神看別人,盡管他什麼也沒說,但我覺得他很在意、非常在意跟你有關的一切。”
世紛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之間有點不自在起來,眼神遊移著卻始終不敢看對麵的這個人。
“我認識的袁祖耘,驕傲、自滿、眼神犀利、沒有耐性,可是同時,他又有一種男孩般的可愛,他可以笑得很燦爛,可是一轉眼又默默地躲在角落裏抽煙。我不知道他發生過什麼,——也許我先生知道,但他不肯告訴我——我想說的是,沒錯他有很多缺點,很多時候會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性格很惡劣,但他是個好人,一個值得好好對待的人。”
“……是他叫你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當然不是!”Shelly一臉“別傻了”的表情。
“……”
“他最近脾氣很不好,我們都不太願意跟他講話。”
“……”
“可是……我也好、所有的家人也好,或者任何其他人,都不想看到這樣的袁祖耘。有時候我覺得他就像是一隻鷹……不過是被鎖在籠子裏的鷹。”
世紛倏地站起身,椅子因為拖動得厲害,“砰”地倒在地上。周圍的人,包括Shelly在內,都訝然看著她。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她扶起椅子,逃也似地離開了。
她快步走向電梯,正好有一部載滿了下樓吃飯的人們,“叮”地打開了門,人群從電梯中湧出,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那人兩手插袋,靠在鑲著鏡麵的牆上,黑色金屬邊框的眼鏡後麵,是慵懶而犀利的眼神。
“你不是要進來嗎?”袁祖耘伸手按住開門的按鈕。
她很想轉頭就走,可是腳步卻不由自主地移了進去。
電梯門關上,他盯著電子顯示板,說:“難道你就不能學會在看到我的時候不要表現得這麼不自然嗎?”
她別過頭去,很久才憋出一句:“……我很自然啊。”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說:“這叫自然嗎?臉部線條這麼僵硬。”
她觸電般地躲開他的手,他哈哈大笑起來:“你看吧,很不自然。”
“任何正常人被摸臉都會跳起來的吧!”她不甘心地回答。
“那要看被誰摸了,況且……我摸過的又不止是臉。”他嘴角扯出一個微笑,繼續看著顯示板。
“……”她的雙頰泛起可疑的紅暈,腦海裏浮現的,是某些讓她窘迫的場景。
電梯停下來,是他們公司所在的樓層,世紜走出去,想快步離開,卻又遲疑地停下來,轉身看著還在電梯裏的他。
“我去吃飯了。”他按下一樓的按鈕,依舊雙手插袋,靠在牆上看著她。
“那為什麼……”
她想問的是,那為什麼又跟我一起上來?
他微微一笑,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跟你在一起……多一秒也是好的。”
電梯門緩緩合上,那個微笑就此離開了她視線,可是她卻忍不住地想念起來。
她忽然想起Shelly的話:他是一隻鷹,不過,是被鎖在籠子裏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