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段(1 / 3)

那是酒杯被打開時,裏麵的空氣與木塞碰撞後發出的聲音。

她把酒杯放在餐桌上,他倒了兩杯,兩人默默地舉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後各懷心事地喝起來。

“很多時候,”項嶼一飲而盡,“我覺得自己根本不懂女人。”

世紛苦笑:“女人也常常覺得自己不懂男人。”

他像是聽到新聞一樣看著她,滿臉苦笑:“真的嗎,那我們豈不是兩群永遠無法互相理解的人?”

她點點頭:“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吧。”

“你……愛不愛子默?”

“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愛是什麼?”

“……”她看著他,無法回答。

“在很多人看來,愛是無私地付出所有,希望對方得到快樂,可是我卻一直傷害她……你說這是愛嗎?我這樣算是愛她嗎?”他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去,嘴裏是苦澀的,臉上卻掛著迷人的微笑。

原來,傷害了對方的話,就不能算是愛了……她怔怔地看著手裏的玻璃杯,那麼她究竟是愛、還是不愛袁祖耘呢?

“有時候我也覺得她很可憐,可是卻沒辦法不去傷害她,隻不過受了傷的她越是要推開我,我就越是想要抓緊她,然後又再一次地傷害……”

“……”

“也許有一天當我們都感到疲倦,一切就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愛……也會統統消失殆盡……”他坐在窗台上,放下手中的酒杯,癡癡地望著窗外遠處的霓虹燈,像是一個不懂得愛的少年,臉上滿是義無反顧的悲壯。

“……”她很想說幾句話安慰他,卻又怕會說錯話,因為她也是一個沒有資格去評論愛或不愛的人,隻能露出一個鼓勵的苦笑。

“可是,”他又說,“為什麼要等到所有人都疲憊了呢,為什麼要等到那一天……”

他的話像解不開的咒語,回繞在她耳邊,擊打進她心裏。她想起了很多人,媽媽、見飛、石樹辰、子默、袁祖耘——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到頭來,誰都被她傷害了——甚至包括世紜。

屋子裏是滿室的靜默,她抬頭看向倚靠在窗台上的項嶼,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她不禁想,他的側臉會不會跟自己的很像——害怕深陷其中,卻早就無法自拔。

她喝完杯裏的酒,衝洗幹淨放在餐桌上,然後把軟木塞塞回酒杯上,關上門,輕輕地離開了。

周一的早晨,世紛仍舊在公司樓下的電梯廳遇到袁祖耘,他不著痕跡地看著她,她瞪了他一眼,假裝沒有發現。電梯依舊是那麼擁擠,好幾次她被擠到他懷裏,一抬頭,是他得逞的笑容,好像很樂在其中。

她也不著痕跡地看著他,因為她喜歡看他的笑容,尤其是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被她傷害過一樣。

走進辦公室,她桌上的電話就響起來。

“喂?”他像是心情很好。

“怎麼?”

“中午一起吃飯嗎?”

“在哪裏?”

“樓下餐廳。”

“不行,”她直覺地拒絕,“那裏都是同事。”

“……”他沉默了,好像一個滿心歡喜等待大人誇獎的孩子最後卻被數落了一頓。

“我的意思是……”

“哦,沒關係,那就去其他地方好了。”失落的孩子重新振作精神,仿佛全不在意,但那落寞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還是不要了,”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變得這麼狠心,“我今天也許會很忙。”

“這樣啊……”

“或者下班以後再約吧。”她唯有這麼說,才能驅走心中的不忍。

“哦,好啊,”他高興地說,“我家附近最近開了一家很不錯的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