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來。”
我一直以為一個人是隨時隨地可能死去的,因為五分鍾之後可能山崩地裂海嘯地震,所以每一分鍾活得都要盡興。
但是我也隻是想一想,我從來沒有真正準備好身邊最親的人會毫無預警地離去。
醫院裏,阿媚,威廉,蔣文的老板也都在,人人表情凝重。看到我,自然閃開一條路。
樂天在盡頭,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的手,問:“他到底怎麼了?”
樂天說:“一開始是發燒,肺炎,腿部創傷感染。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有生命危險,可是目前,他的生命現在是處於被動維持。我們找不到生理原因,隻是他本人沒有求生欲望。他隻叫你的名字。”
“帶我進去。”我異常鎮靜。
很多儀器,管子包圍著他,我不知道隻有幾天,一個人就完全脫形。我是覺得仿佛聽見心裏麵有什麼東西碎了,像隻酒杯掉在地毯上,輕輕碎掉了。
我在椅子上坐下,問樂天:“他清醒麼?”
樂天愁雲慘淡,點頭,說:“我們說什麼都沒用,看你的了。”
他出去了。蔣文仿佛是睡在那裏。我用手拍拍他的臉頰,說:“給我醒過來,我來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慢慢聚焦看到我,但是張張嘴卻無力發聲,隻是呼吸急促起來。我連忙按住他的胸膛,撫摸,一邊說:“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別心急。”
他的手微微動一下,我握住,把它貼在我的臉頰上,然後我一閉眼,掉下一對兒淚珠。
我按鈴,樂天進來。他察看各個儀器,又簡單檢查了一下,鬆一口氣,說:“沒事,好多了,他的各個器官又肯開始運轉了。”
樂天出去,我把耳朵貼近他的嘴,聽他說話,他說:“我愛你。”
我吻了他幹燥的嘴唇,很輕很輕的,然後說:“快點好起來,還沒有跟你算完帳呢。”
他又睡過去,但是仍然拉著我的手。我呆了一會兒,走出去。外麵的人已經被遣散了,樂宜剛剛是哭暈了,也醒過來。我們的眼睛都是腫腫的。
樂宜埋怨我,說:“你們鬧得太過火了。那一天,哥哥發現文哥摔倒在門口,渾身濕透,滿身是泥,腿也受傷了,虛弱得隻剩下一口氣。我哥問他怎麼回事,他隻會叫你的名字。在醫院裏,誰說也沒有用,就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
說著,她又掉淚了。
“小恬,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
我無話可說,唯有淚千行。N多年沒有哭過了,這段日子,真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不管發生過什麼,一個男人用生命愛著我,不可能有更高的要求了。
蔣文的病房是個套間,我睡在他外麵。這幾天折騰得太厲害,睡得沉。直到樂天叫我,說:“有人等不及了。”我應聲而起,蓬頭垢麵地跑進去,看到蔣文身上的各種管子電線減少了一大半。
我坐在他床邊,看著他虛弱的樣子,真的心痛。他見到我,努力給我一個微笑,說:“早。”還是沒力氣說話。
“早。”我吻他,說:“幸好你已經見過我沒有刷牙洗臉的樣子,否則肯定反悔。”
我沒想到一句玩笑讓他的反應那麼大,他立刻十分緊張,掙紮急促地說:“不會,我不會。”
我連忙撫摸他的胸膛,一邊把床搖起來一些,安慰說:“玩笑而以,玩笑而以,你就是趕也趕不走我。”
我輕輕地把他的背扶起來,靠在我的臂彎裏,抱著他,一邊吻他的頭。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