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內容大概為:“叫你不要在家補不要在家補,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要罰款,還停了你職,什麼評選都沒有了。”
“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家,收補課費的時候你倒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見,現在我被處罰你不安慰,還反過來譴責我…..”諸如此類雲雲。
陸陸續續聽得一些,夫妻倆越吵越激烈,隻聽到嗙啷一聲,什麼東西摔到地上。
結果已經得知,沒興趣再聽夫妻對罵,時怛收拾妥當出門前往電視台。
往後兩天,果然沒再有學生上門補課的跡象,但她隻得了一個悠閑的幸運周末,那種吵嚷的破壁機再度卷土重來,甚至有比之前更加猖狂的跡象。
而時怛當晚出門,一拉開大門,一股酸臭撲鼻而來,幾乎要將她逼得退回屋內。
低頭一瞧,門口毯子上倒了一片廚餘垃圾,魚骨頭、幽綠色的菜湯、壞掉了的番茄,各種殘渣混雜,場麵十分叫人惡心。
皺起眉頭,時怛幾乎在下一秒就反應過來——她抬起頭,看不出此刻是喜是怒的一雙黑沉的眼掠過上麵的樓梯。
折回屋,她拿出紙筆快速在紙上刻下一行字,幹淨利落,下筆成風。
(12點之前若不把垃圾清走,我不會給予第二次警告。)
粘上透明膠,她徑直走上樓,將紙張貼在602的門板上,而後前往電視台。
3號廣播室門牌燈在9點30分準時亮起,時怛從容平和的聲線從收音麥中傳達到每一位正在收聽《我不是旅人》的聽眾的鼓膜。
晚11點02分,黑色紅旗從研究院大樓停車場駛出,穿過層層禁卡,奔向馬路。
夜色濃鬱,寒風呼嘯,車載音箱中她的聲音一路為伴,洋洋盈耳,撫慰人心!
11點24分,紅旗停在《宏達國際》8座停車場中,他引擎未熄,在中控盤上拿來盒煙,點燃。
車窗降下,冷冽的空氣與暖氣隔空碰撞,眨眼之間已分出勝負。
“還有最後幾分鍾,我想以一個網絡小故事作為結尾,希望這個夜,大家都能過得甜一點。”
他左手夾著煙架在車窗玻璃上,聽她在一間半大不小的屋子裏發出的嫋嫋餘音。
“一個哥們練過幾年散打,後來娶了個媳婦,他很心疼媳婦,每次被媳婦罵,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實在委屈了就一個人去火車站,然後故意把錢包露出來,有賊來偷,抓住就是一頓暴打。
時間久了,火車站的小偷都認識他了,看到他來,議論紛紛:你看這孫又在家裏受氣,跑這來撒氣來了。”
鑽進耳裏的故事被說故事的人描繪得繪聲繪色,於是解宋忍不住笑了,低低的氣音,在夜裏添了幾分繾綣。
“好了,故事到此結束,小媳婦們記得多疼疼自家老公,先生們也要多包容小妻子。希望你們今夜好眠!”
聲音消,車內陷入一陣靜謐,含笑看著已經沒有動靜的音響,他熄火下車,回家洗了個澡,拿著眼部按摩儀躺到床上去,設定睡眠模式,戴上入睡。
時怛12點左右回到家,門口的垃圾還在,如果不是避免吵到其他住戶,她會砸開602的大門。
拜奇葩鄰居所賜,這一天她過得並不如意,還需要深更半夜戴著口罩清理垃圾。
臨睡前她把藥吃上,等著明天繼續被報複。
果然,翌日一早,破壁機蓄勢待發,一過6點轟鳴作響,這一次時怛沒有像往常一樣被攪得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她直接起床洗漱,等聲音歇了之後透過貓眼看看門外——幹幹淨淨。
平靜地煮了個早餐,每隔大概半個小時她就看一次,一直到上午10點,守株待兔的她依稀聽到外頭走動聲,起身靠近貓眼。
金叢梅剛抵達門口,兩隻手上提著滿滿兩個垃圾袋,湊近門板聽了聽動靜,然後站開兩步正要撕開手上的垃圾…..
時怛毫不猶豫地把門一推,那門是往外開的,陡然間聽到砰的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驚呼,然後是東西落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