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和接下話尾:“如果是擔心費用問題,我們應該出的。”
張母認同點頭。
“不是,我還有工作,謝謝二位的好意。”
張筱扔下自己獨自逃跑,時怛實在是沒有心力應付這夥人,礙於是長輩,才維持麵上客氣,好在對方也沒留太久,把人送走後,才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澡。
公共浴室人不多,加上洗頭,時怛也花了大半個小時,裏頭配置著吹風機,將頭發吹了七八成幹才拿著東西回到病房,一推開門,瞧見裏頭的人,驀然間愣住。
“你怎麼又回來了?”
解宋正在整理有些淩亂的床鋪,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提步走過去順手把東西接過,一邊說:“我去買了份糖水。”順便解決晚餐。
“不是叫你回去嗎?”
“今晚總得有人陪床。”
“我又不是有什麼大情況,哪裏需要到要人陪床。”
他也不反駁,徑自把糖水蓋子打開:“黑米芋圓,熱的。”
接過來,她沒吃,隻顧著勸他:“你不是說身上有味道嗎,不回去洗澡一晚上怎麼熬?”
“你先把糖水吃了。”
“你看外麵天多黑,你車也沒開來,趁著現在雨勢小好回去。”
勉強把人勸走了,時怛才稍稍安心一些,看了看手裏的糖水,又瞧瞧那袋子裏的點心,眉眼微垂,拿起湯匙吃起來。
肚子填得飽飽的,把東西收拾好,她將床頭調高一些,半躺在病床上。
掀起眼皮就是天花板,身邊沒有手機、沒有書,也沒有人,一切好像忽然間全都漫長了下來。
未多久,護士來給她上今天最後一次藥,走前順帶幫她關了燈,往常床位一滿就顯得異常擁擠的病房裏此刻卻是空空蕩蕩,除了她的呼吸,再聽不到其他的動靜。
其他樓有照進來的光,依然可以讓她視物,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她漸漸出了神,眼皮子沉重起來。
半夢半醒間,仿佛感覺有人在動自己的被子…..
她迷糊了須臾,然後睜開眼,赫然被嚇了一大跳。
“別怕,是我。”解宋忙出聲,為她拉被子的手改而拍拍她,安撫著。
適應了昏暗,時怛看清跟前的人,整個人鬆懈下來之後,隨之而來便是滿腹的疑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去洗了個澡。”
“啊?”
“在醫院裏。”
她哭笑不得,這人是打定主意今晚賴著不走了!
“我跟護士站報備了今晚留夜。”
她已經放棄勸說了:“那你睡隔壁那張床吧。”
“要起夜的話喊醒我。”他說,替她把被子掖嚴實,到了旁邊那張床上。
時怛沒再多說話,夜裏已經看不到他眼睛下方的黑眼圈,轉過身子側麵對著他,眉眼彎了彎:“晚安。”
他仰麵躺著,半轉過頭來:“晚安。”
重新閉上眼睛,睡意複襲而來,許是身畔有了人,未多久她的呼吸便有了規律。
隔壁床的人聽著耳畔的呼吸,一雙漆黑眸眼再度睜開來,轉過頭,安靜地注視著她。
窗外雨勢逐漸複蘇,劈啪作響猶如碎珠落盤,盡管門戶緊閉,聲音也是無孔不入。
許是這聲音真的太過吵擾,時怛翻了個身,不適地攏起眉,但耳畔嘈雜不絕於耳,片刻後,抓起被子蓋住腦袋,然後再沒有了動靜。
解宋起了身,搬了隻凳子在她床邊坐下,輕輕把她的被子掀起來拉到肩膀處,伸手捂住她的雙耳,過濾去二分之一的噪音。
這一個晚上,他坐在病床前看了她許久,這漫長的時間裏,無人知曉他在想什麼!
雨勢轉小漸停歇,越近下半夜,時怛脊背愈發燥熱,意識處於半醒半寐的階段,脖子處冒出細密的汗液來,手指在昏暗光線裏忽地抖顫了下,猛地睜開眼來,鼻息錯亂,身前高低起伏。
病房裏死寂沉沉,她視野一片黑暗,片刻後才能依稀視物,遲緩地反應過來身邊還有一個人,立馬轉頭去尋找。
他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側麵對著她,她能借著外頭照射進來的路燈辨認他的五官,淩亂的呼吸開始慢慢走向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