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怛吃飯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跟麵前兩個人相比,自然屬於慢吞吞那種,看他一筷子夾起好大一塊米飯,一口又吃掉一塊排骨,怕耽誤他們時間,自己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但沒等吃一半,餘光看到對麵的筷子一放,她抬起頭來,看見他正拿著紙巾擦嘴角。見自己正看著他,仿佛看穿她此刻內心所想,便說道:“還有時間,不急,你慢慢吃。”
她複又低下頭繼續吃,可能還是怕耽誤對方,吃得有些快,一不小心便噎住,正要放下筷子拿湯,湯已經送到了手邊。
她不由分說接過來,灌下去兩口,這才把堵在喉嚨的食物咽下去。
“別急,慢點吃。”
景明瞅著師傅對人家的貼心溫柔,一時滿腹鬱悶,原本是想膈應情敵的,但反過來被當成透明人,嚼蠟一般扒完盤子裏的飯菜,嘴巴一擦,看了看時間——師傅不走,她也不走。
憑啥到她的地盤她還得讓他們獨處啊!
兩個人都停了筷等她,時怛的食欲屬實受到了影響,若單單是解宋也就罷了,還能覺出點情趣來。
現在,活像她是犯了啥事。
解宋:“吃完回家?”
她邊吃邊搖頭,動作逐漸慢了下來:“出版社的編輯給我發了一本漫畫稿,下午約了跟漫畫家見麵洽談。”
“你還譯漫畫?”
“譯啊。”她抬起頭來跟他對視:“我傻啊?跟錢作對。”
他眼裏掠過淺淡的笑意,許是意識到景明也在邊上等著,扭頭交代一聲:“你先上去吧,趁檢材送來之前休息一下。”
時怛看向景明,景明看著解宋,心裏的鬱悶又濃了幾分,也不敢再厚著臉皮留在這裏,端起盤起身走了。
人走後,她握著筷子問:“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
“還有點時間。”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吃吧。”
她拿一雙眼睛望住他,老實地說:“可我吃不下了。”他打的跟她根本不是同等的分量。
“飽了?”似乎是怕她沒吃飽一般,還得再確認一遍。
“飽了。”
他伸手接過,另一隻拿了她手裏的筷子放到自己的空盤上:“我來吧。”
時怛隻看著他毫不嫌棄地低頭吃自己剩下的飯菜,出神了片刻,忽然捉弄道:“我感冒了。”
他當即抬起頭來,濃眉肉眼可見地微蹙:“什麼時候的事,看過醫生沒。”他憂心是因為這些天發生的事讓她有些受不住。
時怛隻是想看看對方擔不擔心被傳染,可當事人完全沒有往這方麵走,隻好老實交代:“蒙你的。”
可解宋的擔心是真真切切的:“待會兒你跟我上樓,我幫你檢查一下吧。”
“我隨口一說的。”時怛沒想到他認了真:“你看我既沒流鼻涕,聲音也正常。”
“如果感冒了,醫生開給你的那些藥不能混著吃。”他反複叮嚀。
“沒有。”
他嗯了聲,還是有些不放心:“我探一下溫度。”說著伸手覆在她額頭。
那隻手掌心是溫熱的,動作間,時怛嗅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消毒酒精的味道,掀起眼皮覷他,看見他微微上挑的唇線,可能常日外在奔忙,嘴唇有些幹燥:“家裏有體溫計嗎。”
“有。”她說。
他放下了手:“應該沒發燒,保險起見還是量一下。”
她不說話,盯著他瞧,眼裏有縷深意左右徘徊。
“怎麼了?”
下午2點,時怛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編輯跟原作者還沒到,她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杯熱飲,編輯的電話撥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時怛,我的車跟人發生了點碰撞,要晚一點才到,你先跟馮先生談下翻譯問題,幫我招呼好他。”
“人沒事?”
“沒事,這人胡攪蠻纏得很,我先不跟你說了。”
電話剛掛,跟前一道淡淡陰影籠罩下來,她以為是侍應生,抬頭一瞧,一張陌生麵孔躍入眼簾。
對方站在桌前,麵帶微笑注視自己,渾身散出一種淡淡的書生氣。
站起身來,時怛向對方確認:“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