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驚疑的同時,及時抓住這個機會,用自己剛才握著的那根木棍用力勾住一株長在峭壁上的矮樹,才止住了下墜之勢,也掛住了自己的身體。她喘了口氣,身子一蕩,順勢扒住了一處凸起的堅石。
山壁上有柔韌的籐枝斷斷續續地攀附在峭壁上,她拽住那些籐枝,藉著向上托起的風勢,用盡臂力往上縱爬,快到山頂時,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一把拽了上來。
她跌進一具溫暖的胸膛,驚喘不已,雙膝還有些發軟。
隻聽得頭上傳來清冷的聲音問她,「現在,我算不算是報恩了?」
抬起眼,夜色中隻能看清那雙星子般的寒眸,帶著一抹攝人心魂的笑意,正對著她幽幽閃亮。
蕭戀君心中一暖,真想就此醉死在這笑容裡,不再醒來。
【第六章】
山風不知幾時消散,夏日的燥熱因為這一場颶風而驟然露出些許涼意。
蕭戀君倚著東野情,隻覺得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又怕一張開嘴,這片刻的溫暖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兩個人之間那眾多的秘密便再也無法隱瞞。
「情,你不該給朕解釋什麼嗎?」東野箭站在兩人不遠處,那嚴厲的語氣與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蕭戀君循聲望去,見發聲者一臉陰鷙的笑容,她陡然明白,張口剛要說話,卻被東野情一把拉住。
「什麼都不要說。」他在她耳邊低語,然後將她攔在身後,自己麵對東野箭。「陛下,您想看到的,已經看到了,要怎樣懲處我,請陛下下旨。
他態度平靜得彷彿向東野箭提出要杯酒那麼簡單的要求。
東野箭沉著臉冷笑,「我們東野早有規矩,隻有王位繼承人才能具有禦風能力,否則視為不吉、視為對皇權最大的威脅。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蕭戀君聽了緊緊抓住東野情的衣角,心中焦慮不堪。若是東野箭現在發難要捉拿東野情,她就拉著他落跑,無論天涯海角,總不能讓東野情背上這樣的罪名,被逼下獄,甚至丟了命吧!
當下有危機的東野情並不慌張,他看著東野箭,「陛下說的事情,情若是不知道,就不會苦心隱瞞至今。」
東野箭恨聲質問:「看來是你父王這樣教導你的吧?當年你父王和先皇都有資格成為皇位繼承人,結果你父王主動讓賢給先皇。先皇在世時,一直懷疑你父王可以操控風力,否則戰場之上,為什麼他可以屢戰屢勝?
「雖然他已經不在了,但若他有這種神力,說不定你也會有。東野情,朕看你苦心隱瞞,是因為心懷不軌吧?你父王雖然讓出皇位,你卻未必甘心,是不是在你心中,這皇位、這國家,都該是屬於你東野情的?」
東野情聽著這樣一長串的質問,臉上隻閃過一絲嘲諷似的笑意。「看來陛下懷疑臣弟很久了,今日說邀臣弟來喝酒,隻是一個藉口。陛下心中還有什麼懷疑,不妨都說出來。」
東野箭手指蕭戀君,「這個女人,是南黎的間諜,你不知道?」
蕭戀君的心陡然一沉,原本抓著東野情衣服的手悄悄鬆開,而東野情的平靜讓她更加忐忑不定。
「臣弟知道。」
他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若他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她又是驚疑,心中又是糾結不已,看此刻東野箭氣勢洶洶的樣子,那個出手殺她的人,鐵定是東野箭故意指使的,與其讓東野箭逼迫東野情,不如她獨自承擔。
她往前邁了兩步,剛要開口,又被東野情一把拉回。
「臣弟雖然知道她的來處,但她是臣弟少時的救命恩人,如今來投奔臣弟,不管是何原因,臣弟都要留下她,也算是報答。陛下難道不願臣弟做知恩圖報之人嗎?」
「南黎之人,偏要說自己來自北陵,還編了一大套的落難之詞,哼!朕不信你就不會懷疑她心懷鬼胎,你之所以把她留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方便監視而已。情,今日你先把她交給朕,朕暫且不和你計較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