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胸口那種酸澀的感覺好像又湧了上來,便趁機說道:「這花籃真好看,我先送回屋裡擺著去,你們慢聊。」
見她走後,竹鸞悠然道:「她身份暴露,居然還可以這樣心安理得的留在你身邊?聽說你是為了她才和皇帝翻臉,辭去了所有朝務?」
「我有時候真的好奇,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了什麼眼線?」東野情悠閒地看著她,「這些事情,連路闌珊他們都未必清楚,你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能耐。」她嬌笑著對他眨眼。「我還真沒想到,你會是那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人。」
「你也不必把我說成癡情種。」他似是很不屑她給自己強安的這個頭銜,「你該知道我為什麼要辭去朝務。」
「陛下對你早就由仰仗變成忌憚,你想抽身已久,卻苦於沒有藉口,這丫頭正好成為你最好的藉口。可是,你卻真的得罪了皇帝,聽說不僅太後詢問此事,群臣也在勸諫皇帝與你講和。不說文臣,武將有大半都曾是你的手下或是曾一同作戰的同袍將軍,他們若是反了,東野也就亂套了。」
她見東野情隻是低頭看書,也不理睬自己的話,便靠近些,低聲問道:「你說皇帝還能撐多久?」
他懶懶地回答,「那要看鄰國那些餓狼能忍多久。」
【第七章】
自從東野情和東野箭鬧翻,已有數日沒入宮,太後命人來請東野情好幾次,他都以身體不適推托掉。
這天一大早,太後大陣仗的來到鵬王府,隨從將東野情的院子團團圍住,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剛剛起床的東野情,一改平日的黑色,隻穿了件白色的綢布長衫,倒有種翩然若仙的味道。
太後一見到他,就握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著,歎道:「是清瘦了不少。唉,都是箭兒不好,你們兄弟自幼感情不錯,怎麼這一回鬧得這麼僵?我聽說是因為一個丫頭?那丫頭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為她犧牲?情兒,多少好人家的女兒都等著嫁你,像東方家的姑娘,我就覺得……」
「太後今日是特意登門給我作媒?」東野情微笑著將太後迎進屋內,打斷她的話,「我與陛下之間的矛盾,不在那丫頭。既然太後親自前來,情也隻好實話實說——陛下早已將我視作眼中釘,即便現在沒有卿君這件事,陛下也不會容我太久。」
「卿君?」太後皺眉,「那丫頭的名字?」
「是。」這是東野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還叫得如此親近,不知為什麼,當他說出口的時候並不覺得生澀,甚至叫出口後,心中竟有一種奇妙的甜蜜感受。
「你一定是對皇上有什麼誤會,」太後在屋中踱著步,「皇上始終是很仰仗你的,之前他是放手太久,勞累了你,我也說過他,但他玩心太重,怨得了誰?而皇後是有些不懂事,不過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了什麼?還不是耳根子軟,任人利用挑撥,聰明如你,會猜不出她的心思嗎?」
東野情歎道:「既然太後今日將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不妨再坦白一些。最近豫王一直在找我的麻煩,因為顧及皇後的麵子,我忍了許久。隻是,她畢竟是皇後,是陛下的枕邊人,而我隻是臣子,孰親孰近,不言自明,我不能等到有朝一日陛下真的恨我恨到要取我性命時再想抽身,隻怕那時便來不及了。」
太後見他神色堅決,顯然很難說動他,猜想他也許心中還有怨氣,隻好暫時放棄遊說。
出門時,正好遇到南卿君從對麵的院子出來,南卿君一看到東野情院外站了一堆人,嚇了一大跳,以為是東野皇帝來找他麻煩,正要往他院子中跑時,卻撞到迎麵而來的太後。
太後雖然之前見過她一麵,但早沒了印象,再見麵,隻覺得她有些眼熟。
南卿君見太後疑惑地看著自己,急忙退後幾步行禮,「奴婢冒失,衝撞太後,請太後恕罪。」
「你是那個叫什麼……」太後終於想起曾在皇宮的賞花會上見過她,正努力回想她的名字,東野情已經率先叫出來。
「她叫卿君。」
太後和南卿君同時一震。南卿君沒想到東野情會用這樣親暱的口氣叫出自己的名宇,太後更沒想到將東野朝局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竟然就是麵前這個地位卑賤的黃毛丫頭。
「你不是叫戀君?幾時改了名?」太後看著她,一陣厭惡之感油然而生。若不是這丫頭,說不定東方芙蕖和情兒的婚事早就成了,而情兒也不至於為了她和箭兒鬧翻,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你既然是鵬王的奴婢,就該知道身為下人,必須全力維護主子的安危,包括主子的榮耀。現在鵬王被你害到這步田地,你難道沒有一點自責或羞恥嗎?居然還敢厚著臉皮在王府內跑來跑去,你爹娘是怎麼教你的?」
東野情倏地攬住南卿君的肩頭,剛才還露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太後,我已說過,這事問題不在卿君身上,更何況卿君是我府內的人,她的管教當然由我負責,太後若有何不滿,懲處情就是了,何必為難她?」
太後見東野情如此維護南卿君,果然如東野箭之前和她說的一樣——東野情是為了一個女子而拒上朝,不由得對東野情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氣聰明一世的他如此不爭氣,這次竟然栽在一個小女子的手上,還甘之如飴;心疼他執迷不悟,一意孤行,與箭兒鬧翻,不理朝政,如此年輕的年紀,難道就要在王府中關鎖自己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