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狐張揚跋扈,欺瞞天庭擾亂曆史,我除之,也在情理之中,何來趕盡殺絕一說?下官知道雷部最介意越權之事,可私以為那樣的孽畜人人得而誅之乃天地之快事,就算越權,我等若是再見也一定不饒它性命!”
一番慷慨激昂之後戰息沒有立刻作答,他的沉默讓禺疆越發感到夜氣襲入骨髓的寒冷。良久,戰息才幽幽然哼了一聲:“你沒聽見我的後半截話嗎?”他麵色微沉,連小狐狸最終都懂適當地“退一步”,他這樣的神仙居然還如此不知變通。
零坦然享受如棉布小屋般的溫暖,差不多快要睡著了,對禺疆的話它反倒並不放在心上,隻偷偷在心底鄙視了一把,臉埋在蓬鬆的尾巴下,動也未動。
黑色狂風包裹的身體下禺疆布滿魚鱗的皮膚反射出晦澀光,戰息的態度讓他更加激憤。“都司大人,”他說,“您無數次阻撓那隻孽障位列仙班,下官本以為是為了曆練之,可如今,不得不懷疑您的用心。”
“注意你的分寸。”低沉緩慢的聲音表示他還克製著自己,但一頭長發已因陡然提升的氣流四散飛揚。禺疆鬥膽直視那如白電般刺目的色澤,橫下心:“請容許下官進言,您乃九司之一,怎可被區區塗山氏所迷?難不成您想效仿禹帝?”
一束電光擊中遠處的青蛇中的一條,蛇霎時變成焦炭。
“趁我還記得你是高陽氏身邊的人,快滾!”戰息橫目冷對,他徹徹底底的怒了,五指間電流“刺啦啦”不時爆出電光,正舉起右手指向不知好歹的禺疆,一名雨師士兵模樣的人突然出現跪倒在他跟前:“都司大人請息怒,您這一下,人間可吃不消。”原來從他提升氣息開始下方的京都城就電閃雷鳴不斷,嚇得人們以為是白帝之災。禺疆雖不甘心,但不論官職還是脾氣都大不過人家,隻得灰溜溜拖著幸存的一條青蛇退避。
“五方蠻雷使,你怎麼也在這裏?”聲音依舊如天鳴。
五方蠻雷使恭敬答道:“回稟大人,今日地府巡視的是冥君,所以各方都派了隨行官。恕我直言,大人,您不該惹高陽氏的人。咱們雷部有時候也需要北方風神行個方便……”
“是他先來惹我,不劈死他算他運氣好。”話至此,戰息身邊電閃雷鳴已經消失,蠻雷使者的話他也不是不懂,隻是,他就是怒了,或者說牽扯到零的事情,他就是不願意忍氣吞聲!
“大人,天尊有令,敦促您快些把那件事情辦了。”
他“嗯”著,揮手讓其退下,這時才想起袖筒裏還藏著一隻小狐狸!
零在聽到“都司大人”這個詞之後就呆住了,以至於戰息撩開袖子時看見它昂頭瞪著自己,一雙眸子殷紅如血,在暗處發光,讓他心頭一揪。
“你應該早就猜到我是誰了。”他故作鎮定著。
黑狐竄出袍袖,在風中變回娉婷少女的模樣,回頭看著他,不知是恨還是怨。她確實猜到他是雷部的人,可萬萬沒有料到他就是雷霆都司本人。為什麼堂堂雷霆都司會單單挑她過不去?想到禺疆惡毒的褻語,“效仿禹帝”四個字如針紮在心尖子上。
塗山氏的九尾族因為有白狐嫁給了禹而聲名大噪,後來禹借塗山氏的勢力篡位殺了舜,自立為帝,從此塗山氏的地位更不可動搖。可是,出身塗山一族的她,不論資曆、修為都不足以供麵前這為都司利用呀。
『為什麼要欺負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積壓在心中的無數疑問和委屈最終隻變成一句“為什麼你想要我的尾巴?”
戰息彎下腰,手指輕輕擦拭掉撲簌簌掉落的顆顆淚珠,淚眼婆娑之間,零看見一縷淡柔的笑容襲上他彎彎的嘴角,如一勾清朗新月。“我啊,”他帶著幾乎是吝嗇的態度說著每一個字,“我就是想和你交換尾巴,用我的頭發。就像人類那樣把彼此的頭發束在一起,從此患難與共榮辱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