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冷的透徹心扉。
回到玉府,躺在床上,看著燭火搖曳,一切又侵襲而來。
如果那折扇,那詩與蒼梧令有關,那麼玉笙寒當初拿到那折扇時是否已知道這些,那麼與她一起回穀中是否隻是為了尋找有關線索,想及此,又是一陣寒意襲來。她苦笑,自己竟然天真的相信他真的為了自己願意放棄一切。他從一開始所作的一切都帶著目的,自己隻是一股腦的往裏沉淪。還有他恐怕早就已經派人去過風鳴山了,不然師父不會離開而不和我說明,定是有什麼他不願或不能告知我的原因。
還有他,他以為她不能認出他,可是即使隻見過一麵,她又怎麼會忘了他的樣子。可是剛才他卻想要殺了她,無論是為了那個孩子,還是為了他的江山。
她算被所有人再一次拋棄了嗎?果然這裏並不適合她,果然外麵沒有一個知心人,每一個人都帶著偽善的麵具,有著自己的目的來接近。
顧擁雪閉上眼,用手觸了觸腰間那一股冰涼,如果當時他真對他動手,她會第一時間直接將它架在他脖子上嗎?顧擁雪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答案。
寒冷的夜,心更冷……
4
又是一個雪天,這個冬天比以往更冷,顧擁雪坐在桌旁,寒風吹來,驚起那些過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畫麵,那裏有容成雲的瘋樣,那裏有千吟的背影,那裏有珊兒的離去,索陽絕望的眼神,那裏有季銘那無神的眼,那拉著自己衣角的期盼,那裏有玉笙寒無盡的欺騙,顧擁雪苦笑了一下,妄自己一直以為可以做到無欲無求,淡泊一生,灑脫一生,卻不想早已被這一切深深的牽絆,那裏已經有了太多的情感,是喜歡,是憐憫,是不舍,是恨……
顧擁雪雙臂抱住自己,原來初雪的冷,現在似乎隻要下雪便又襲來,她更加緊抱住自己,希望有些溫暖,希望自己忘卻他曾給的那個溫暖的擁抱。顧擁雪抬眼看,發現不知何時玉笙寒已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碗湯藥,正冒著熱氣。已經好久沒有踏進這個房間,也許是不敢麵對吧,好多次隻是在門外站著,站著一直到天亮,他知道屋內的她肯定也是未眠。就那樣他走進來,坐在顧擁雪旁邊,用瓷勺舀起一勺湯藥,小心的在嘴邊吹著,隨即送到顧擁雪嘴邊,顧擁雪隻是怔怔的看著他,並不言語,也不張口。這樣僵持片刻,玉笙寒將那勺湯藥往旁邊一灑,又重新舀起一勺,吹了吹,依舊送到顧擁雪身邊,顧擁雪依舊如此。這樣反複幾回,碗中的湯藥所剩無幾,也早已冰涼,玉笙寒站起身,說了句“你等等!”說罷,離開。
顧擁雪看著他離開,有千言萬語,有千萬責備和恨意,卻又偏偏在見到時消失殆盡,不該再錯下去了,現在的她隻想離開,隻有離開才能解決一切,放開一切,遠離一切。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顧擁雪隻看到窗外早已白茫茫一片,天地連成一片,什麼都能被這厚雪層掩蓋多好。
玉笙寒走了進來,打斷顧擁雪的思緒,一如第一次,他這般的喂著顧擁雪,隻是這一次,顧擁雪不再沉默,不再就這樣坐著,她抬手,將那藥碗打落在地,連同那送到嘴邊的瓷勺,隨即又見顧擁雪狠狠的扯開自己腳踝上的珍珠腳鏈,湯藥濺地的聲音,碗和勺破碎的聲音,珍珠滾落的聲音此時顯得那麼刺耳醒目,時間似乎在那一刻凝注,整個空間彌漫著靜默,隨即玉笙寒握緊了拳頭,他一隻手掐住了顧擁雪的脖子,滿含憤怒的聲音響起“顧擁雪,這樣糟蹋我的心血你滿意了,你就是要激怒我對不對?你就是要逃離我對不對?好,我如你所願,你出去打贏憔斂我便放你離開,否則,你就死在他的手上!”
顧擁雪依舊靜默的看著她,就在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離開自己的身體時,那隻手放開,玉笙寒眼中漸漸平靜看著她。
顧擁雪虛弱的從腰間拔出那一柄軟件,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拔劍,竟是對他。
果然她是用劍的,玉笙寒想起以前見她習武的那個畫麵。隻是如今見她拔劍竟是對著自己,玉笙寒感覺到她的冷意,隻是任憑她將那件貼著自己的脖子,一股血流了下來。
片刻後,顧擁雪將劍收回,卻是像用盡全部的力氣,將那一顆散落的珍珠刺成粉碎。
玉笙寒看著她,怒意有一次襲來,玉笙寒握緊手,甩袖離開。這個該死可惡的女人,她不知道那藥方是他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求得的,隻為了治好她的病讓她不再受那寒苦,她不知道他多少日與那些太醫一起研究醫書,而那些藥材是多麼珍貴他又是如何千方百計得到的,她不知道那些藥都是他自己親自熬的,每一碗都需要幾個時辰,而她竟然這樣不顧一切的打翻,她不知道他當時看到她受那寒苦之時自己有多心疼,他不知道容成雲的事有多少是為了她,她不知道那個腳鏈上的珍珠都是自己精心挑選,自己穿上的,隻因相信那個古老的傳說,想要與她生生世世。她不知道那晚知道她消失,他有多麼害怕失去,對著索陽,憔斂,江南四刹第一次如此發怒,瘋了似地想要找到她。她不知道他今日帶病上朝就是為了要去取消婚約,即使冒著有可能功敗垂成的危險,隻想去挽回些什麼。這個傻女人有太多不知道了,卻隻想著離開,從母親離開的那一刻,他就要守護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管是什麼!即使看到你最決絕的抵抗竟是選擇如此敲痛我的心,他也願承受。這次,他要她求饒,即使知道結局,卻還要固執天真的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