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方才的話,不管是真心之言,還是為了拖延時間而隨口敷衍,一字一句,都已經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坎。
他一直對每個人都謙恭有禮,對每個女孩子都溫柔體貼……在他的心中,這種事情根本就如同天經地義一般……並不是他想這麼做,而是他認為自己應該這麼做。
但現在,無論如何,他“不想”讓她死。
想到方才那種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做法,花無缺不禁微微苦笑。不管杜默兒會覺得他表裏不一也好,挾恩望報也好……都無所謂。
這或許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任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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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郎在原野上跌跌撞撞地走著。隻不過走了幾步,他便開始輕輕喘熄,藥效明顯仍未盡退……但他即使是爬,也要爬過來。
此時剛剛天明,微風輕拂著殘亂的柳枝,帶來淡淡的涼意……馬上,便要入冬了。
鮮血混合著泥土,散發出刺鼻的腥氣,滾落在泥漬裏的那個小小的水晶瓶,在朝陽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江玉郎倒抽了一口涼氣……撲在地上,緊緊握住那隻水晶瓶,不顧泥濘沾染了衣衫。
杜默兒的隨身之物,他自然是認識的……那瓶裏的東西他雖不知道是什麼,但也知道那是杜默兒最後的殺手鐧……而且,她一直對那水晶瓶極為珍惜,那小瓶裏的液體,仍然是滿的,她還沒來的及使用麼?那是怎樣惡劣的情況?
江玉郎茫然地望著手中的水晶瓶,瓶上的血……是她的麼?難道,她已經……
他昂首向天,硬生生地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狠狠從牙縫裏迸出三個字:“移•花•宮!”
他的拳頭,已攥得發白,他的唇,已咬得鮮血淋漓!接著,他仿佛全身脫力一般,緩緩地伏在了地上。
地上滿是鮮血和汙泥,他就那麼躺了下去。將水晶瓶對著朝陽,望著那七彩的流光,目光漸漸地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江別鶴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玉兒……”
江玉郎沉默了半晌,在江別鶴幾乎已經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冷冷地開口道:“你來做什麼?”
江別鶴看著他身上的血跡和汙泥,深深皺起了眉頭,道:“玉兒,你怎麼這般不知道愛惜自己……若是被別人看見……”
江玉郎喃喃道:“你怕我失了你的麵子麼?”
江別鶴放柔了聲音,道:“爹爹是擔心你……”
江玉郎慘笑一聲,道:“花無缺……是你專門找來對付小魚兒的罷?你明知道他們素有仇怨,所以想要借刀殺人……杜姑娘為了保護小魚兒,也一定會和花無缺拚命,以他們的武功,即使是兩人聯手,也決不會是‘移花宮’傳人的對手……”
江別鶴歎道:“隻因我答應了兩位前輩……而那兩位前輩,卻是為父萬萬得罪不起的。隻好對不起你那兩位朋友了。”
江玉郎緩緩回過頭去,定定望著江別鶴,道:“我不該帶他們來家裏……是我害了他們……”
緩緩站起身來,推開江別鶴,緩慢而決然地向前走去……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第 40 章
蓮清吹滅了燭火,又坐回到窗邊,癡癡地盯著窗外那片風姿卓越的野花。
雖然這裏隻不過是間臨時搭起的竹屋,卻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床上鋪著上好的貂裘,牆壁上還掛上了許多華貴的裝飾,並不是他們喜歡這種奢華的生活……隻因移花宮的麵子,是萬萬不能墜的。
她百無聊賴地望向桌上的沙漏,等到那沙漏中的沙漏完,她便該去接替在江家外監視的花無缺了……她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麼花無缺要對小魚兒如此寬容?花無缺想要殺死小魚兒,明明隻是舉手之勞,卻偏生要任他在江家逍遙。然後日夜監視,簡直是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