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段(2 / 3)

事實上,她還沒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江勝雪也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是啊,他怎能讓冰藍來做這件事呢?為了他,冰藍或許也會願意,隻是她要為此擔上多少傷心,那便難以想象了,也是他寧願自己立時便死了,也不要讓她去承受的。

“別多想了,勝雪,我方才已經說了,這事並非人力可為,冰藍本領再高,也不過是凡胎禸體,她其他地方自然處處都強過了我去,隻是這件事情,她卻也是做不到的。”

像是聽見了江勝雪心裏的痛悔,蘇芷凝又加了一句,打斷了他的思緒,不讓他在自己的糾結裏愈陷愈深。

江勝雪抬起頭來。他注意到了蘇芷凝話中那句似有心似無意的“她其他地方自然處處都強過了我去”,那種自嘲自憐的蒼涼,不忍卒聞,卻又讓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鏟除了紫淵門的那天晚上,她在他懷裏那麼感動而欣慰地說:你終於認我是你的妻子了麼?

她對他寬和柔順,一片深情,他並非草木,如何不知?兩個人從相知到相識,再到如今有了共同的骨血,他若再不當她是自己的妻子,那便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可是一個人的妻子,卻未必是他真愛的那個人。他或許可以將蘇芷凝當作這世上最親近最溫暖的人,然而他的那顆愛一個人的心卻是獨一無二的,它早已給了出去,被那個也許今生今世都再也找不回來的人帶到了某個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遠方,要他怎麼收得回來?

“勝雪……”蘇芷凝冰涼柔滑的手掌輕輕拂過他的麵龐,像這春夜裏溼潤帶露的寒風。

江勝雪抬眼看她。

“勝雪,你想冰藍,我都知道,我也決不怪你,真的,就像我當初決定嫁給你的時候所說的那樣,我永不會要你忘了她轉而愛我,我也不會想要成為她的替代或者延續。”

江勝雪難過地閉上了眼睛——芷凝,畢竟是她嗬!當初那個讓他內心苦苦挺立多年的堤防一潰千裏、把所有心事傾瀉出來一並交托給她的這個女子,總是能夠一眼命中他的內心,一語道破他最難以出口的真心。

蘇芷凝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現在就是連我也很想她。”

她看著江勝雪不解的眼神,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她,必不會懷上鬼胎,落得如此尷尬的局麵。如果是她,一定能給你生個漂亮又健康的孩子,而我……”

她偏過臉去,掩住臉上驟然滿覆的淒傷:“我這身子,這個孩子沒了之後,怕是這輩子也難得再做母親了……”

江勝雪全身一震,連忙站起來,大大的手掌包住她的後腦,將她護到自己的腰眼裏來:“芷凝,別想這麼多了,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最緊要。”

蘇芷凝緊緊摟住他的腰,聲音被壓得悶塞而滯重:“勝雪,我給你納房小妾吧,不能為你生兒育女,我心裏不安。”

江勝雪摸索著捧住她的臉龐,令她抬起頭來麵對自己,便看見了她滿臉洇開的淚水:“別說這些傻話!芷凝,我這一輩子,若非遇見了你,原本是連娶妻的打算也沒有的,又哪裏還奢求子嗣?

再說,上頭還有大哥,江家傳宗接代的大事也輪不到我頭上來。你向來知我最深,若再說什麼納妾收房的話,那就不是我的芷凝了!”

江勝雪這話一說,蘇芷凝也哽咽著再說不出什麼來。

夫妻倆就此緊緊相擁,輕輕跳躍的燭光將他們溫存的影子投在窗上,久違的一眼活泉般舒卷開來的困倦漸漸漲滿了蘇芷凝漸漸迷糊起來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