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轉,王爺風燭殘年之際,還得拉下老臉求著唯一的兒子回來。
隻見這寶貝小王爺負手閑立,從進來就沒開口過,隻是自顧自的閑閑打量四下。眾人都傳說雁靳辰因為生母來自北蠻先窩國,所以他的身材格外高大威武,五官也與中土人士有異;這會兒一看,果然不錯。他的鼻子又高又挺,甚至微微鷹勾;濃眉大眼不說,眼眸顏色比一般人稍淺,十分特殊。
柳大夫還在打量他,王府的隨從見狀,乘機插嘴,「看清楚了,我們小王爺也極關心老爺的病,都專程來請教了,你可不能再敷衍我們!」
「沒這回事。我隻是要去附近的綠春樓找姑娘喝酒,剛好遇上你匆匆忙忙的,好奇跟來看看而已。」雁靳辰涼涼說道:「沒想到是來找大夫,不是找樂子。所謂病急亂投醫,看樣子王爺真的快不行了。」
這說的可是他親父,口氣未免太涼薄、太無情了。但雁靳辰一派不在乎。
第一章(2)
「少爺,你……」忠心隨從大驚。瞠目結舌之餘,一口氣哽住,驚天動地猛咳了起來,臉都漲得通紅。「咳咳咳——」
「保柱,拿茶來給這位大爺喝。」柳大夫年紀雖輕,但挺鎮靜的,她隻是淡淡交代。
茶拿來了,侍衛老實不客氣的接過海碗,大口喝下。
一喝完,咳止住了,喉頭不癢了,還涼涼的挺舒服,侍衛有點服氣,不禁開口問道:「這、這是什麼茶?」
「金銀草泡的。這陣子氣節交替,咳嗽的人很多,醫館每天一早就泡一大桶給來看病的人喝。你要不要再來一碗?多喝點,不用客氣。」
「那就再來一碗——」侍衛真的把醫館當茶館似的,老實不客氣。
柳大夫親手又倒了茶給他喝,彷佛前嫌盡釋似的。醫者果然有父母心——
然後看著他喝茶,大夫才慢條斯理補了一句:「反正這茶不經放,到晚來味道壞了,就成了餿水。有剩的你不喝完,待會兒保柱也要倒掉。」
此話一出,侍衛先前感激地又喝了一大口的茶,這會兒全噴了出來。
她她她……讓人喝餿水?
保柱忍著笑,但雁靳辰可就忍不住了,他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豪邁震耳。奇異的眼眸閃爍著光芒。
「今天跟來湊熱鬧是對了,這兒比綠春樓還有趣!」他猶帶笑意地下了匪夷所思的注腳。
拿醫館比妓院?這未免太超過。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時,最好是閉上。」年少大夫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語氣平平地反擊,「有什麼事可以說了,九王爺有什麼不妥?」
「他整個人都不妥。」雁靳辰一反先前的優閑樣,一派熱心地問道:「用說的說不清楚,我看,你不如到王府來一趟吧。總是要望、聞、問、切,才能診症,不是嗎?」
這轉變來得真突然,剛剛明明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此刻又變了口風?
望著眾人詫異的表情,雁靳辰咧嘴一笑。
謎底揭曉——
「我想看看柳大夫把王爺氣死的樣子。」
柳綠霏自然沒答應。醫館裏都忙不過來了,哪可能丟下絡繹不絕的病患,去伺候什麼都有的王爺?陪著他們鬧過一次,算是耐性用盡,她就把整件事都丟到腦後,根本不掛心了。
沒想到才過沒幾天,雁靳辰又來了。
這一回,可是大搖大擺的來。紅頂藍呢大轎兩杠四抬,四個高頭大馬的轎夫健步如飛,招搖過市,偏偏又挑著午前最熱鬧的時分,一路上引著無數眾人好奇觀望,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