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後,她有種胸口廢氣盡除的輕鬆感。
「拒絕他是對的,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她無事一身輕,邊哼著旋律邊將煎好的吐司盛盤,擠上些蜂蜜,接著把煮好的咖啡與微溫的鮮奶一同傾注到杯中,這就完成了一道美味簡易的早餐。
她做到餐桌旁,拿起刀叉,笑容明明還掛在嘴角卻陡然感到一室寂寥。
僅僅少了一個人,這屋子竟就變得如此安靜。
她環顧早已熟悉的住處,她習慣的世界並沒有任何不同,可一頓早餐,她的心情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地迴盪了好幾遍,隻因一個無聊、膚淺、輕佻的男人進來過又離開。
個性好勝的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承認自己在盧森才離開的第一個清晨就不斷地、不斷地想起他;可打從一睜開眼,進到廚房、打開冰箱、煮一壺咖啡、煎法國吐司,每一個轉身、每一個動作,她的腦中都會浮現這些日子每天每天在她嚴重晃來晃去的身影。
她該死的真的對他動心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倏地站起來,開始在餐桌旁繞圈圈,這簡直是太晴天霹靂的大事。「又不是白癡,明知道他打什麼主意,怎麼可能還喜歡他?」
她攏攏一頭蓬鬆鬈發,感覺身體裡有到尖銳刺耳的聲音歇斯底裏狂叫著——
「沒錯,你這個白癡、笨蛋,你真的喜歡上他了,這下糗大了,看你怎麼收拾!」
柴子夜快瘋了,因為意識到自己並非真的討厭盧森,隻是因為不相信愛情,所以打從心裡講他說的話全歸為花言巧語,儘管兩人相處時幾次她都發現眼見的他跟「聽聞」的他並不同,可她還是自動忽略這些訊息。
直到他真的走了,不再有那些噁心兮兮的甜言蜜語在耳邊嗡嗡叫幹擾她,她才能冷靜、理智地看見他的好……
這是,擱在客廳茶幾上的室內無線電話突然響起。
她的心跳瞬間靜止。
柴子夜捂著胸口,像是要去接起什麼燙手山芋般,小心謹慎地移向鈴鈴作響的話機。
她知道一定是盧森打來的。重點是,她該用什麼心情麵對他?
如果他又想約她吃飯,她該不該答應?
他真的是為報仇才接近她的嗎?
也許,一開始是這樣,可她如花似玉、美若天仙,雖然個性硬了點,不像一般女人那麼溫柔體貼,但兩人朝夕相處,他假戲真做,真的喜歡上她也不為過啊!
柴子夜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優柔寡斷」、這麼缺乏自信過。
電話催命似地一聲響過一聲,在她的手抓起電話的瞬間,她決定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管她有沒有心動,她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就算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火花四射的戀愛,最後一切會歸於平淡,然後彼此愈看愈不順眼,對對方的缺點愈來愈難以容忍,最後「啪」地一聲,且八段,老死不相往來。
何必要再經歷一次,然後才能斬釘截鐵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沒「愛情」?
「喂!」她用低兩度、冷冷的聲音應話,要讓他知道她一點也不期待他的電話。
「子夜,你睡了嗎,有沒有吵醒你?」
啊咧——想太多了,居然是她完全沒有時間觀念,分不清白天黑夜的老媽。
「前幾天你回家吃飯,我忘了跟你說一件事。」柴母年近六十,可聲音仍有如少婦般嬌柔軟綿。「你湯伯伯,拍電影那位,他說他大兒子到的第一部電影下個月要上映了,要你去看看,有空幫他寫個影評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