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他壓根沒回行宮,而是一直站在外頭?
被強硬地拉進客棧樓下等待許久的鑾駕,裏頭暖得有如銜月城的春天,仿佛一切早已為她準備好。
但裏頭這麼暖,為何他向來溫熱的大手竟比她還冷?
“還冷嗎?”李彧炎柔聲問。
他們一坐定,鑾駕隨即向行宮的方向駛去。
“……冷的是鳳皇。”她直盯著他還不肯放的手。
“朕冷著你了?”他的大手輕搓著她的手,直到熱意從兩人手心竄出。“這樣還冷嗎?”
他軟聲問,那姿態,儼然將她視為心頭肉、掌心寶,教她更加難受。
“鳳皇,請放開月盈的手。”她想抽回手,他卻攏著不放。
那樣輕柔的勁道動搖著她的意誌力,讓她很想不顧一切的撲到他懷裏,全盤托出,但卻不能。
“朕的小滿兒怕冷極了,總是從頭包到腳,然而手卻包不了,老是冷得直搓手,她最愛朕像這樣暖著她的手。”他說著,眸底無限柔情,眨也不眨地直睇著她。
那灼熱的視線,令明小滿心頭一跳,心底無端竄出一道聲音,告訴她,他在試探她。
不,也許說試探並不合適,應該說是……他仿佛知道了她是誰,正試著說些往事,企圖勾起她的記憶。
她驀地想起自己曾經告訴淩,她看見了段殉和哥哥身上的黑影,如今想來,淩肯定告訴哥哥了……所以,他們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正因為知道她是誰,他才堅持跟隨?
那麼,她是不是該順勢坦承她已想起過去?
菱唇顫了顫,她終究還是將舌尖的激動隱忍下來。
不,她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哥哥定會願意以皇朝換取孩子,但是金雀皇朝絕對不能落在穆納嶽那種人手中!
穆納嶽無法做到哥哥的愛民如子,他不會善待金雀百姓,況且,他也不會放過哥哥……
“……月盈並不是鳳皇的皇後,鳳皇唐突了。”她垂上眼,逼自己這麼說。
“那麼,就姑且當你是,慰藉朕,好不?”
那麼低聲下氣的請求,要她怎麼拒絕?
總是意氣風發的哥哥,那般器宇不凡的哥哥,麵對她時總是細哄軟求,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這般的寵愛?
“月盈隻待一晚,鳳皇又何苦呢?”她歎。
要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他身邊,他該怎麼辦?
“隻有一晚,有時卻更勝天長地久。”
“就算我不是正牌皇後?”
李彧炎不禁笑了,知道她正在軟化。“看著你,可以讓朕覺得小滿兒就在身邊,並沒有離開朕。”
“鳳皇太癡情,不是好事。”她悶聲咕噥。
“……情癡,也隻給一人。”
明小滿閉上眼,不敢看他執著的眸色,更不敢看他為她消瘦的身形。
這一生,她真是欠他太多太多了……
來到行宮,外頭風雪凍骨,然而替她準備的房早已火爐熏得極暖,且滿室清香,是她最愛的香氣。
這一切仿佛都在他意料之中,否則又怎會早早差人準備?
明小滿擰起眉,疑惑他是否早已猜到了什麼,又或者是穆納嶽私下跟他說了什麼。
她攢眉細思,想著穆納嶽臨行前的曖昧話語。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讓她誘住哥哥的?
“早點歇著吧,朕已派人將被子和床麵都暖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