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驀地,一束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靜謐的病房內,隔在兩張病床間的拉簾被扯開來,一位頭頂圓亮、隻剩下幾根斑白頭髮的老伯伯介入兩人的談話。「哈……無尾熊配尤加利,這個笑話好笑欸!」
「李伯伯,這哪裏好笑啦!」佳儷輕嗔道,嬌睨了鄰床的李伯伯一眼。
「我覺得滿好笑的啊!」李伯伯咧嘴微笑,望了趴在病床上的譚予海一眼,激賞地說道:「年輕人,不錯,很有創意!」
「嗬嗬。」譚予海尷尬地硬擠出兩聲乾笑,沒想到自己沒逗笑心目中的「天使」,反而招惹來一個無聊的阿伯。
「人家說有緣修得同船渡,我們能住在同一間病房也算是一種緣分,不如來交個朋友吧!」李伯伯將拉簾扯到床尾,探過半個身子,口吻熱絡地說:「我的英文名字叫DavidLee,就是大衛•李,跟『大衛•貝克漢姆』是同一個大衛。」
生性樂觀、思想開明的李伯伯,為了要融入年輕族群,也替自己取了個洋名。
「大衛•貝克漢姆?」他的腦海裏掠過足球金童俊酷有型的帥臉,以及結實勻稱的運動員身材,很難將眼前這位髮鬢斑白、瘦骨嶙峋的老阿伯想像成「同一個」大衛。
「就是那個踢足球的小貝啊!」李伯伯熱情地補充道:「還是你以為他的名字就叫貝克漢姆?」
「隨便啦!」譚予海沒好氣地咕噥著,他才不管鄰床的阿伯要叫大衛還是貝克漢姆,就算阿伯想取名為席丹他也沒意見。
現下譚予海的心思全都繫在這名叫尤佳儷的小護士身上,看著她嫺熟地為他量體溫、測血壓、調整點滴流量,很努力想再找話題和她攀談兩句。
李伯伯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瞅看著譚予海狼狽的趴臥姿勢,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道:「年輕人,看你這個姿勢,該不會是有痔瘡吧?」
痔瘡?!
士可殺,不可辱!
「我才沒有痔瘡!」譚予海低吼澄清,激動得差點沒從病床上彈跳起來,他才沒有那方麵的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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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在急診室裏,當著醫師和小護士的麵前脫下褲子縫了十幾針,就已經讓他顏麵盡失了,要是真的得了痔瘡,那豈不是男性尊嚴上的浩劫?
「十個男人九個『痔』,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啦!」李伯伯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阿伯,我沒有痔瘡——」
「叫我大衛。」李伯伯打斷他的話,堅持道。
「大衛阿伯,我是不小心在夜店被人家打傷,被玻璃劃傷後背和臀部,並不是因為痔瘡開刀住院好嗎?」為了挽回自己鐵錚錚硬漢的形象,隻得耐著性子解釋。
聽著兩人的對話,佳儷抿緊唇,硬是壓抑住想笑的衝動。她很想跟譚予海說,臀部縫了十幾針並不會比痔瘡開刀還要威武到哪裏去。
「那你的……小菊花還好嗎?」李伯伯同情地瞟看了他一眼,光想到小屁屁被玻璃割傷的畫麵就覺得痛。
譚予海黑著一張俊臉,雙眸都快冒出火來了,沒好氣地說道:「我『那裏』沒有受傷好嗎!」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躺……」大衛阿伯很應景地哼起周傑倫的《菊花台》,而且愈唱愈順口。
譚予海氣悶地別開臉,禸體受傷也就算了,現在連男性尊嚴都受創!
佳儷輕咳兩聲,努力壓抑住想笑的衝動。
身為一個專業的護理人員,絕對不能很沒同情心地拿患者的病痛開玩笑,但看到李伯伯和譚予海鬥嘴的場麵實在令人不禁莞爾。
「李伯伯,快回去躺好,你再這樣我要跟護理長說你『騷擾』病患喔!」佳儷戲謔地說,扯上病床間的拉簾。
「是。」李伯伯安分地躺回自己的病床上,但兩隻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留意著鄰床的一舉一動。
「譚先生,醫師有吩咐我要幫你背部和臀部比較淺、沒有縫合的傷口換藥。」佳儷斂去眼底的笑意,一臉正經的說。
「換藥?」譚予海突然呆了幾秒鐘,隨即想到自己的臀部遍佈著無數個像蜈蚣形狀的醜怪傷口。要是平常,他對自己完美的倒三角身形和背肌線條相當有自信,但現在「家醜」不宜外揚啊!
尤其站在床沿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心中的天使!
「嗯。」佳儷走到換藥車旁,取出棉棒和藥膏。
「那個……可以請其他的護士幫我嗎?」一向爽朗有自信的譚予海難得支支吾吾的開口。
「什麼?」佳儷微微地揚高音量,懷疑自己聽錯了。
跟同期的護理人員比較起來,她嬌小的身材和娃娃臉的長相曾經讓病患與家屬質疑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