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水平所限,小兒子當日夭折。老佛爺頗覺遺憾之餘,倒也欣慰多了個曾孫;索綽羅氏更是用兩倍的母愛嗬護幸存下來的兒子。
純妃背地裏舒了一口氣,要是小六成功奪嫡,一模一樣的嫡長子和嫡次子可就是禍端了。
出嫁後的和嘉終於了了心願,可以帶著額駙四處湊熱鬧。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剛滿月的小侄子綿懌(yì,歡喜之意),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不哭不鬧的小肉團。
寶昭聽聞乾隆給永瑢長子起的名字,想起日後小紙花生的綿憶,十分淡定,她已經習慣愛新覺羅家喜歡給孩子們起同音字了。
永璋有了妹夫以後,倒是很想擺擺大舅哥的架子,可是傅恒家的兒子也是從軍的,身量比永璋魁梧多了。武力上差距很大,永璋隻好動動嘴皮子了,幸好福隆安為人謙遜老實,一臉受教的表情令永璋很有成就感,找回點兒場子。
寶昭打趣和嘉:“妹妹這麼喜歡小孩子,自己生一個如何?瞧你這模樣好像要把小阿哥抱回家似的!”
“三嫂就知道笑話我!生孩子這事哪是隻有我一個就急得來的?”和嘉撅著嘴不依地說。
索綽羅氏臉色仍有些蒼白,半倚在塌上,輕輕笑起來:“和嘉這是在怪額駙不努力嗎?”
“他最努力啦!不過就是平時太忙了……”和嘉頓覺說了不該說的話,馬上閉緊嘴巴裝鴕鳥。
兩個婚齡不短的妯娌聯手把新婚不久的小姑子弄個大紅臉。
清朝公主下嫁的規矩很多很不人道。歸寧謝恩禮之後,公主住在公主府,額駙則回自己父母家居住。公主宣召,額駙才能入府。平時,額駙需每日早晚各一次到公主府向公主問安,以君臣之禮待公主。天天如此,如有違製,將被視為大不敬之罪。
而陪嫁的管家嬤嬤權力很大,可以挾製公主,多數心地極壞、極貪婪。公主需賄賂嬤嬤才能宣召額駙,夫妻方有機會同床共枕。倘若不重賄,嬤嬤便辱罵公主是□無恥之徒。有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公主不敢抗爭。即使向額娘談說起此事,一般也得不到母親的同情和寬慰。所以公主出嫁後多數鬱鬱寡歡,很少生育,心思過重而死的十有八九。
下嫁蒙古王公的公主有另一番規矩。和敬的額駙駐京,雖說同住公主府,但是礙於規矩不常相見。幸而她嫁人時的陪嫁是由乾隆和孝賢皇後選的,加上她本人手段非凡,打壓得嬤嬤不敢多說半句。和敬公主跟額駙感情一般,純屬是兩人驕傲的人性格不合罷了。
而乾隆撫養的和親王嫡女和婉公主,婚後隨額駙回蒙古居住。乾隆十五年二月公主嫁巴林博爾濟吉特氏德勒克,去年三月去世,年僅二十七歲,並無子嗣。
而算上蘭馨,四位已出嫁的公主裏,和嘉是嫁得最幸福的了。額駙福隆安的家世和自身品德不必說,兩人在之婚前的孩童時期就相識,有點感情基礎。最要緊的是在掌管內務府的親哥哥幹涉下,和嘉的公主府建在傅恒家旁邊,派去的管家嬤嬤的家人捏在永瑢手裏,嬤嬤為著兒孫的前途命運,自然不幹涉和嘉夫妻的日常生活。
更據永瑢小道消息透露,以後傅恒的一等公爵位要由福隆安繼承,到時內務府會收回公主府,和嘉要搬去富察家住,到時候和嘉和福隆安便跟平常夫婦無異了。
單純的人就是命好啊!寶昭如是感慨。
和嘉被兩個嫂子“調|戲”一番後,突然皺著眉,說:“跟我一比,蘭馨的日子就難過多了。”
未出嫁時兩個小姑娘就是閨中密友,出嫁後走動頻繁。和嘉很是擔心蘭馨。
索綽羅氏蹙眉:“蘭公主的婚事是皇後娘娘親自過問的,哪裏不妥嗎?你六哥想插手都不行。”
“嫂子你們知道皇額娘的本事和如今的情況……”和嘉無奈地說,但凡皇後有點眼力,也不會遭皇阿瑪厭煩,她能選出什麼好人呢?更何況奴才們最跟紅頂白不過了,“蘭馨從小規矩學得就嚴,性子又老實,遇事吭也不吭一聲,成婚快一年了,跟額駙……那啥不過三次。她臉皮薄不跟我說,還是她奶媽告訴我的。”
三個女人感慨一番,心下各自思量,又尋個別的話題不提。
寶昭暗自再三考慮,決定跟永璋討個主意。晚上用過飯過,她簡略地描述了和嘉和蘭馨的婚後生活。
“爺,你說妾身應不應該幫一下蘭公主?瞧著怪可憐的。”寶昭細細說了道光的大公主的事跡。
永璋摸摸下巴的胡須——他認為這樣看著比較成熟,對寶昭說:“你要幫就幫吧,最多皇後不領情罷了,咱就當為日後咱家的侄女們做點好事。”其其格是和碩格格,用不上公主那套規矩。
何況,從永璋的私心來說,他對於蘭馨夫妻琴瑟和調樂見其成,多隆那小子最好不要再惦記我媳婦了!
和婉公主離世那天,和親王哭得像個孩子。有了前車之鑒,永璋決定拚了老命也不能叫哪個當了皇帝的弟弟把自己女兒抱走。
寶昭點點頭,撫上肚子,慢慢地說:“也給咱家孩子們積德。”有了三個孩子後,寶昭的寄托全在幾個小的身上,再不像年輕時“子不語怪力亂神”,自己又是莫名其妙穿越的,誰知道有沒有個主神看著!她開始敬畏鬼神,甘心送錢給和尚尼姑,隻為他們幫著多念幾句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