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所有人揮揮手:“你們都下去!讓這位夏姑娘留在這兒!”

眾大臣躬身行禮告退,舞娘們也都行禮退下。

“既然如此,夏盈盈也告退!”夏盈盈說著,對乾隆匆匆請安,轉身隨著眾人就走。

“別走!”乾隆出聲留人。

夏盈盈昂首而立,回頭望著站在高處的乾隆,兩眼如秋水裏映著寒星,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正氣,她嚴肅地說:“皇上!盈盈為生活所迫,淪落風塵。但是,我讀了一些書,也懂一些道理,出道兩年以來,從來陪酒不陪客,賣藝不賣身。今晚,我不是這條船上的客人,也不是招之即來的人,請皇上體諒我的苦衷,讓我回到我的小船上去!”

一腿在門外,一腿在門裏的孟大人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不敢看聽完這番話之後皇上的表情。

乾隆再一次震撼了,他為夏盈盈的正義折服,反而笑道:“好!你不是招即之來的,朕懂了!陪酒不陪客,賣藝不賣身,朕也懂了!朕都懂了!孟大人,趕快擺酒,我們今晚要宴請夏姑娘!”

已經退到船艙外的福倫和眾大臣趕緊領旨。

乾隆笑吟吟地看著夏盈盈:“這樣,不知道夏姑娘能不能留下了?”

夏盈盈再福了一福:“盈盈願意為皇上唱上一曲!”

早有宮女取來了她的琴,夏盈盈坐在琴前,兩手一揮,一串琴聲錚錚從從地響起。

乾隆似乎看到水珠,隨著琴聲飛濺。夏盈盈輕啟朱唇:

小橋流水,輕煙輕霧,常記雨中初相遇。

傘下攜手,雨珠如訴,把多少柔情盡吐!

一朝離別,叮嚀囑咐,香車係在梨花樹!

淚眼相看,馬蹄揚塵,轉眼人去花無主!

春去秋來,離別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

夢裏相尋,夢外何處,花落隻有香如故!

一曲既終,乾隆已經聽得癡了,這是夏盈盈的夢,還是夏雨荷的夢?他癡癡地看著夏盈盈,雨荷也曾這樣彈琴唱歌給他聽,想留住他離去的腳步。但是直到今天,他才聽到這“花無主”這三個字,他的心,不禁抽搐起來。

乾隆驀然驚醒,衝下寶座,一把握住夏盈盈的手,激動萬分地喊:“雨荷!你不是夏盈盈,你是夏雨荷!”

第二首歌響起時,陷進一種疑幻疑真的境界中的紫薇和乾隆一樣,深深地震撼著,依稀見到了她娘,在大明湖畔苦等到死的夏雨荷……

深夜,燈火通明,乾隆兀自對夏盈盈說著心事,因為她的琴聲,乾隆在山東想起來的和雨荷在一起時的舊事,全部向她傾訴,雨荷的絲絲縷縷,點點滴滴傾訴那些思念和後悔。今晚的他不是帝王,隻是一個陷地往事中不能自拔的有情人。

夏盈盈是一個好聽眾,她靜靜地傾聽著,眼裏綻放著溫柔和同情。當乾隆終於說完他和雨荷全部的故事,夏盈盈凝視乾隆,感動地說:“盈盈明白了!原來,皇上是個有情人!”

乾隆痛苦地說:“朕不是個‘薄情人’!如果是個有情人,怎麼會辜負了雨荷?讓雨荷獨守空閨,孤苦而死!”

“事隔多年,皇上還能記得和雨荷姑娘的每一個細節,聽到一首曲子,就憶起以前的往事,盈盈猜想,雨荷姐姐在天之靈已經得到安慰了!皇上,您不要太傷感了!人生,就算是貴為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更不能控製生死大事!”盈盈柔聲安慰道。

乾隆愛過很多人,夏雨荷隻是其中之一,並無什麼特別,可是紫薇的出現和她的身影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雨荷的容貌,雨荷的才華,雨荷的等待,雨荷的死……

乾隆需要的隻是一個自我安慰,需要告訴他他沒錯!而紫薇除了哀怨,從來沒原諒過他這個阿瑪。這種情緒在見到酷似夏雨荷的夏盈盈時全部爆發。

他感動地說:“你說太好了!就是這樣,朕也有許多遺憾,也有許多無可奈何!”又情不禁地盯著夏盈盈,“你的韻味,你的眼神,你的琴聲歌聲,都仿佛是雨荷再生,太像了!尤其那首歌,你怎麼會作那樣的歌詞?實在讓朕迷惑了!你也姓夏,你的老家,是不是從山東搬來的?你的爹娘在哪兒?”

夏盈盈側過頭,麵露哀傷地說:“我沒有親爹親娘!是幹爹幹娘養大的!我從小就住在杭州,我想,我跟那位雨荷姑娘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乾隆不得不信,又想出另一種可能:“或許是靈魂輪回?你不記得前世所有事,卻記得我們的感情!所以你才能彈出這麼相似的曲子,才能唱出這麼相似的歌聲!”

啊,一定是這樣!雨荷終究放不下這段感情,終究回來找朕了!

乾隆熱切地看著她,盈盈被看得十分不安:“盈盈猜想,隻因為雨荷姑娘會唱小曲,我剛好也能唱兩句,皇上就迷惑了!但是,我不是雨荷,我是夏盈盈,請皇上不要穿鑿附會了!”

乾隆甩甩頭,振作一下,站起身來去拉她的手,說:“好!咱們不談雨荷了。今晚,你就留在船上陪朕吧!”

夏盈盈一震,迅速地抽手起身,臉色一沉:“皇上!請放尊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