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1 / 2)

一半。那一日在別人的祖宗祠堂裏拜的天地,兩人偶爾提起,都覺得彼此傻乎乎的可笑。喝醉了酒,跑到人家祖宗麵前,說什麼要成親的話,還是兩個大男人。所以這件事,也不過他們兩人知道,從未對人提起過。

懷王跑到山裏呆了幾天,可把小皇帝想得夠嗆,留他在宮裏住了好些天。落竹獨守空閨,可真是自在安然,巴不得懷王多在宮裏過幾天,自己睡這一張大床一覺到天亮。

如今還剩一個半月就要回胭脂榭,落竹心裏算計著,該給榭裏報個信,便帶阿碧出了府。順著十字街走到岔口,右轉,遠遠地便能看見商鋪林立。阿碧指著遠處,興奮道:“快過中元節了,集市熱鬧著呢。”

“京城這邊過中元節的習俗,同江南是一樣的?”落竹問。

“這我哪知道呢,我也是頭一回來京城。”阿碧道,“不過差不了多少吧。”

他們往那邊走了幾步,便分道揚鑣。阿碧難得出府到大賭坊賭幾次,落竹不攔他,反倒慷慨解囊。阿碧這爛賭的毛病就是他慣出來的。跟屁蟲走了,落竹也不著急,晃晃悠悠找到一家書畫齋,報上自己名字,店主恭恭敬敬迎出來。他寫有書信一封,詳述自己近況,又有若幹故事拜托桃夭留意。把書信交給店主,店主重之又重,表示必定盡快轉交到桃夭老板手中。

這家書畫齋不大,前些年名不見經傳,去年卻在一年一度的書畫大會上博得頭彩。落竹本來還疑惑,後來看到桃夭交給自己的名單,反倒不奇怪了。

跟桃夭這人扯上關係,多半不簡單。

他喝了店主幾杯茶便起身告辭,店主還要留他吃午飯,他嫌麻煩,給拒絕了。出了店門,仍舊是熱鬧店鋪。小商小販。他沿著未走的路一路逛下去,卻見前麵圍了許多人,吵吵鬧鬧不知道幹些什麼。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愛看熱鬧,自然擠了過去。

隻見一個肌肉大漢拽著一個小孩的胳膊,凶神惡煞叫他掏錢。那小孩嚇得渾身打哆嗦,大眼睛裏全是淚水,卻還強忍著不哭,隻是無助地看著旁邊圍觀的人群,像是指望誰來幫幫他。

落竹的手護上自己錢袋,免得被人掏走,嘴上問一旁的中年男人:“大哥,這是怎麼了?”

那中年男人被落竹這樣叫,隻覺得無比受用,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誰家孩子這麼淘氣,叫人家打把勢,也不給人家錢,人家拚死拚活胸口碎大石,難不成白給你逗樂的?”

“不給錢?”落竹諷道,“這賣藝的也奇怪,一個小孩子,不去理他便罷,還真聽了他的,表演給他看。一個小孩子,口袋裏能裝著多少錢。”

中年男人撫掌道:“你看那孩子的穿著打扮,倒也真像個富貴人家的少爺,說他沒錢,他家裏人總有錢吧。可這一會兒,賣藝的說要帶著他去他家裏要,他也不幹,要他給錢,他也沒錢,你說,還能咋辦?”

“他們家大人呢?”落竹伸長了脖子張望,不自覺幫著張羅,“這孩子是誰帶來的?”

一個孩子,當然不會是自己逛街市,八成是跟家人走丟了。落竹一片好心,卻不想那孩子眨巴著滿是淚花的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喊道:

“叔叔,救我——”

落竹左右看看,卻發現左右都看著自己。他立即垂頭,默念“一定是我聽錯了”往人群外頭鑽,可剛剛跟他說得投機的中年男人一把攔住他道:“原來你賊喊捉賊!”

“你才是賊呢!”落竹道,“我根本不認識他!”

“叔叔……”那小孩“哇”地一聲哭出來,雙手伸直,仿佛要他抱,“叔叔,他們欺負我!”

“別亂叫!”落竹伸出食指指著小孩吼,“這是誰家小孩,怎麼隨便認親戚!”

“叔叔,你荷包裏明明有錢,為什麼不管我!”小孩哭得更大聲,“我回去不告訴爹爹娘親,你救救我!”

落竹恨不得鑽進地縫,那邊已經過來一個虯髯大漢,居高臨下盯著他道:“你是這孩子的叔叔?”

“我不是……”落竹虛弱地辯解。

“這孩子讓我們兄弟連碎三塊大石,總共是二十兩銀子,快給錢,否則,抓了你一起見官!”大漢說話就上來抓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