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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阿碧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要能帶走主子的屍身安葬,什麼條件他都可以接受。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懷王也不知道這是幾時了,摟著落竹冰冷腫脹的身體坐在床上,渾身酸了麻麻了好好了再麻,已經沒有知覺。給雲柯守靈那幾天夜裏,他有說不完的話說給雲柯聽,這麼多年,不能出口的愛戀,終於可以傾吐。可這樣抱著落竹,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好像什麼都跟落竹說過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雲柯死了,他希望隨雲柯一起去,而落竹死了,他卻希望他活過來,叫他能夠彌補自己的過錯。

他究竟更愛哪一個呢?

想不通,越想腦子越打結。把頭靠在落竹肩膀,用力地抵著,仿佛這樣自己就會好受。

阿碧推門而入之際,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懷王反鎖了門,可自有能工巧匠能夠打開。之前季一長不敢,如今計劃周全,鋌而走險又何妨。阿碧對這屋子是很熟悉的,徑直走到懷王麵前不遠。懷王的頭抵在落竹身上,聲音悶悶的:“出去。”

“懷王。”阿碧的聲音一出,懷王的身子立即震了一下,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逆著光,阿碧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也不想看清。懷王的每個動作都讓他恨不得撲上去,啖其肉飲其血。他與季一長達成協議,他負責來說一通話激起懷王鬥誌,而季一長負責將落竹的屍身偷出來,交還給他。

“我家主子死了,你是最大的凶手。”阿碧道。

懷王點點頭,笑了。他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嗓子沙啞,這一笑,更加恐怖。

“我家主子會這樣,一多半原因,是因為你。你打他虐他,把他僅有的自尊踩在腳下,如今他不堪受辱心灰意冷而死,你該自刎賠罪!”阿碧怒道,“隻是,你還不能死。”

懷王張張嘴,問:“為什麼?”

“因為除了你,還有人導致了我家主子的死。”阿碧問落竹問王小生問所有能問的人,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個說謊嫁禍的孩子,還有,派出殺手的黃維和。”

懷王不說話。

“所以你不能死。以我之力,沒有辦法給我家主子報仇,而且,我也不想用沾了血的手每年給我家主子掃墓。所以懷王,你要給我家主子報仇。”阿碧道,“你明白了麼?所有的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之後,你才能死。”

懷王輕笑道:“是,你說得對,你放心,我必定會完完全全,幫落竹解氣。”

“你不是說他午時會醒麼?午時一刻了!”

“玉帝尚且犯錯,況且我如今這個樣子,能讓他今年醒過來就不錯了。”

“哼,就是說謊,說謊!”

“你再說我說謊,我就趁你睡著把你的嘴弄沒了!”

“你敢!”

“我怎麼不敢!”

為什麼這麼吵?是誰在說話?

其中有個聲音,非常熟悉。在哪裏聽過呢?好好想想,怎麼想不起來了?

不如,睜開眼看看吧。

這樣一想,再一使勁,刺眼的陽光瞬時落入眼中。

第39章 恍如隔世

“呃……”

麵前忽然放大一張臉,背著光,五官都看不清楚,但聲音卻清脆如銀鈴。

“哎呦,竟然醒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也不過片刻,就到了近前:“怎麼樣,我沒騙人吧。”

女孩子仰頭看看時辰,輕哼一聲,諷道:“遲了一刻鍾。”

那人斜了他一眼,伸手扶起自己,聲音溫暖語氣和煦:“可有何處不舒服?”

搖搖頭,這下子看清楚了臉。陽光下,每一個五官都漂亮到極點,這是落梅都無可比擬的美麗。可惜,太冷太高,世人看著就覺得悚然心驚,哪還敢靠近。

而其實這個人雖然驕傲刻薄,為人卻是一貫的講義氣重感情。

張張嘴,問:“桃夭,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我救了你回來。”桃夭對女孩子使了個眼色,女孩奉過一杯茶水。大約是怕燙,桃夭輕輕吹了兩下,喂他喝了。果然,一杯溫水下肚,落竹整個人都有了力氣。

“我不是死了麼?”

“對,你死了,不過我從黑白無常手裏把你討了來,所以你又活了。”桃夭答得理所當然,捏捏他胳膊小腿,他立即便覺得軟弱無力的四肢變得輕鬆起來。胳膊支撐著身體,往後靠了靠,隻聽一聲脆響,竟然閃了腰。

落竹大驚,怎麼會有人在床上動一動就閃了腰!桃夭無奈地歎了口氣,與小女孩交換個眼神。小女孩從袖中掏出一片薄薄的物事,落竹還未等看清,隻見桃夭往自己腰上狠狠一拍——腰疼沒了。

“桃夭,這是……”

“我有些事,店裏的夥計聯係不上我,故而也不敢做多大的主。回來那日,才接到消息,說阿碧找去店裏,求他們幫忙。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從上頭跳了下來,那個幹脆利落,嘖嘖。順便說一聲,你的死相真是難看,腦漿子都出來了。”桃夭想起那一地紅紅白白的液體就覺得惡心,道,“也巧了,那天黑白無常破天荒勤奮工作,就站在我旁邊看你摔下來的。他們拿著鎖鏈,剛把你的魂弄出來,還沒等栓,我把他們攔下了,說你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他們不敢跟我鬥,就把你的魂交給我,去下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