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段(1 / 2)

難道自己要再死一回?

想到這個,落竹實在沒憋住,竟然笑了一聲。

懷王正驚嚇兼恐懼,迭聲叫荀沃找軍醫。軍醫就站在外麵,聽見懷王氣急敗壞叫他,趕緊走了進來。剛進門,就聽見落竹一聲怪笑。

“落竹?”懷王抓著落竹的肩膀,心想這不是嚇傻了吧。

落竹搖搖頭,眼神裏這才有了些叫悵然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活過來,如今竟然要再死一回。看來是命中注定有緣無分……”

“不!”懷王皺緊眉頭,叫過軍醫,對他講了剛剛一切,荀沃也將瓦剌王所言一五一十說了明白。軍醫吞了口口水,往地上的碎碗看了一眼,道:“王爺且寬心。此藥藥性溫和,並無毒性。落竹公子誤飲也無妨,身子骨虛,也不過腹瀉幾日。隻是……此毒流傳中原百數十年,傳聞解藥隻有瓦剌所有,沒想到,竟是無解之毒……”

落竹知道自己不必死,不由鬆了口氣。與懷王交換個眼神,道:“徐大夫,難道坐以待斃?”

軍醫抱胸沉思,隔一會兒,眼神就瞟一瞟另外三人。這個架勢,絕對是有話要說。懷王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烏黑的右臂,道:“軍醫有話但說無妨。”

有了這句話,軍醫也仍舊遲疑片刻,方道:“有個法子,本是下下之策,如今要救命,也隻有此一途。”

落竹道:“軍醫請說。”

“斷臂。”

懷王並不意外,他在知道自己右臂中毒之後,就曾想過這個方法。意外的是落竹,而且不止意外,簡直不敢相信。

“不行!”落竹起身叫道,“他沒了右臂,以後怎麼打仗!”

荀沃也附和:“徐大夫,必定有別的法子,您再想想!”

軍醫搖頭:“以我之能,隻有此路。多拖一日,毒便在王爺體內多行一日。這世上名醫眾多,興許有人能解王爺的毒,隻是王爺,怕陪不起。”

“不行……不行……”落竹咬著牙,反複念著,“必定還有別的辦法……沒了右手,你用什麼提筆寫字,你用什麼握槍殺敵……肯定有別的辦法……”

他猛地揚起頭,眼角的淚將落未落,麵上卻全是笑容:“找桃夭!他能把我救活,就一定有辦法救你!”

“落竹……”懷王看著他,“生死不能強求。”

荀沃別過頭,揩拭眼角的淚。懷王見落竹情緒激動,使了個眼色,荀沃便帶軍醫先退了出去。落竹又哭又笑,走到桌邊,說要給胭脂榭寫書信。懷王見他平日機靈灑脫一個人為自己竟然如此瘋癲失常,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心疼。

高興的是,落竹待自己這般深情,心疼的是,自己總叫他傷心難受。

“落竹,你過來。”懷王道。

落竹揚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痛道:“你不能沒有右手!”

“我知道,所以我不攔你,我隻是有幾句話囑咐你。”懷王一直在發熱,語氣一溫柔下來,就顯得沒有力氣。落竹乖乖走過去,被懷王輕輕摟在懷中,問了一下耳垂。

“以後你想做什麼?”懷王問。

落竹身子一緊,用力想推開懷王的懷抱:“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種問題?放開我,我要寫信給桃夭!”

懷王單手製止他的反抗,反複吻著他道:“回答我,聽話……”

落竹掙不開,氣得道:“我還去賣肉!”

懷王輕咳一聲,道:“你要氣死我?”

“南準,放手!”

“落竹,落竹,”懷王就是不放,“你有沒有後悔遇見我?”

一句話,叫落竹忘了掙紮。

“直到現在,仍在後悔。”過了不知有多久,懷王得到了回答。

“是麼……”

“那你呢?後不後悔遇見我?”落竹歪過頭,與懷王四目相視。

“我不後悔。”懷王道,“我愛你。”

下一刻,唇被堵住。

落竹把懷王壓在身下,有些瘋狂地吻著懷王的唇,雙手在懷王身體遊走,撩得懷王處處起火。氣息不繼時抬起頭,凝望這人好看的眉眼,竟覺得隻靠這三個字,自己便能度過漫長一生。

然後,這雙眼睛,就在自己麵前慢慢模糊了。

懷王靜靜摟著昏睡的落竹躺了許久,揚聲叫進了荀沃。

卻州城南,有家賣生豬肉的鋪子,日日客似雲來。

操刀宰豬的,是個滿臉虯髯滿身橫肉的漢子,刀法純熟技巧老練,切出的豬肉臊子是臊子五花是五花,十幾年的好手藝出了名。不過以前他手藝也好,隻沒見這麼多人,且是這麼多妙齡少女每日裏不分早晚,淡妝濃抹,擠在鋪子前麵隻為買一小包豬肉。

鋪子對麵賣甜豆包的大爺挑挑眉,心道,還不是因為這鋪子的主人。

兩個月前,這鋪子悄沒聲息換了主人。一個年輕公子花百兩銀子買下這家不起眼的豬肉鋪,留下原來的主人家照舊照料鋪子,自己又在不遠處置了宅子。卻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說實在的,一間豬肉鋪實在是賣不上一百兩銀子。更何況這年輕公子風流俊朗,閑來無事便攜小仆一人滿城閑晃一擲千金。不過兩日,滿城少女盡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