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一整天,看見什麼?”被看透的左靖臣會有什麼反應,他很是好奇。
被主子的聲音拉回神,奈伊的身子突然一晃,來不及尖叫已摔在地上,痛得他一張白淨俊秀的年輕臉孔皺得慘不忍睹。“哎喲喂呀!”疼啊!奈伊狼狽起身,可憐兮兮地看向裴迪,雙眼含著水氣直直瞅住裴迪。“好痛!”
裴迪倒還自知理虧,仍記得白天拿奈伊出氣的事,方才又故意不提醒地等著看好戲,裴迪移步彎身將他抱回床沿,讓他靠在自己胸`前。
奈伊皺皺鼻,偎進主子懷裏,直到低沉的聲音仿佛自胸口發出,傳進他耳裏。
“可以說了嗎?”
“好奇怪。”奈伊誠實道出一整天下來的心得。
他無法不覺得奇怪,因為左靖臣所到之處淨是……
“怎麼個奇怪法?”裴迪無意識地把玩奈伊的金發,靠在床柱閉目以待。
“他先是去了妓院。”
妓院,裴迪忽地一個深呼吸,重得讓懷裏的奈伊震了下。
“公子?”
“繼續。”似乎是要壓下令人不解的情緒,他又閉上眼,回複原先的姿勢。
“我飛到妓院廂房窗外偷看,發現……”
“發現什麼?”
“他在發東西。從昨夜您一起扛回來的麻布袋裏拿出金子和銀子,發給身邊的姑娘,等確定每個姑娘手上都有一錠金子和銀子後就……”
“就如何?”
“就離開了。”
裴迪又睜開眼,情況的急轉直下讓他錯愕地盯著胸`前黃金般顏色的發,“離開?”
“是的,離開妓院後他又轉進不知道多少條巷子,等他從小巷道離開走回大街的時候,我發現他手上的布袋不見了。” ωω
“是嗎?”裴迪低吟思忖,同奈伊一般,他亦對左靖臣的行蹤深感疑惑。
“真想不透他經過那些個破爛地方做什麼。”奈伊一臉疑惑至今未解。
“破爛地方?”這一句話引起他的注意。
“是啊!原來這安豐城並不像我們眼前所見的這般繁華富庶,在那些陰暗的巷道裏,可以看到許多乞丐流民。”
經他一提,裴迪終於知道為何當他回到大街時,手上的布袋會平空消失。
“那個騙子。”原來那一副貪財樣全是裝出來的!左靖臣啊左靖臣,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狂傲不羈還是軟弱可欺?是貪婪自私還是宅心仁厚?種種的矛盾,讓裴迪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他笑著說出罵人字彙,奈伊覺得古怪地回頭望向主子。
“公子?”
“之後他還到了哪些地方?”
“碼頭。他問船夫何時才有往鳳陽城的船。”
往鳳陽!裴迪突然站起身,害奈伊毫無預警地跌到地上,正要抬頭問主子幹嘛突然把他丟在地上時,才發現廂房內隻剩他一人。
“公子?”連喚數聲無回應,奈伊終於明白一件事--
他的主人開始愛人了。
隻是他不知道主人為什麼愛上那家夥,還有愛上他這事對不對。
畢竟,他們是來找命定新娘的不是嗎?
???
賣馬得到接下來往鳳陽城的盤纏後,左靖臣按船夫所言的時辰來到碼頭,隻見船夫正忙著出航事宜。閑著沒事的他任目光隨意遊移,回頭瞥見原在身後的安豐城,一股莫名惆悵忽然襲上心頭,使得他連自己正凝視何處都不自知。
茫然中,一張令他終生難忘的俊美麵容,如閃電般淩厲之勢浮現腦海,快得讓他心驚。那個名叫裴迪的男子,是他決定提早離開安豐前往鳳陽的主因!
當然,另一個原因也很重要:被他帶走一大袋金銀珠寶的老家夥,懸賞告示貼了滿街,執意拿下他。
他是想死,但卻不想死得這麼人盡皆知。
狂傲的神情巧妙掩過心中的淒楚,長年在江湖中打滾,他早練出一身無人能看穿心事的銅牆鐵壁,但在那個男子眼中竟全變成一地碎屑!
他是怎麼看出他想死的念頭?至今他仍深感疑惑。
是他掩飾得不夠好,或他不隻是名窮酸書生?
是啊!他能救他逃出重重包圍,想必功夫根底不差,不會隻是個窮酸書生。但就算功夫再好也難以看透一個人不是嗎?
船夫吆喝開船的聲音震回他些許心神,他大部分的神智還留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