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班那個長得像混血的李老師不是教英語的麼？怎麼會是這個古詩詞默寫大賽的主辦人?”
“我經度緯度，季風洋流都背不過來，誰有功夫參加什麼默寫大賽……”
“聽咱們學校還有什麼漢語角，也是他弄的。”
“漢語角……有這活動麼？”
“當然啊！雖然我沒去過，也不知道在哪裏……不過這默寫大賽你去參加吧，保準第一名。”
“為啥？我可沒背過幾首詩。”
“因為……你會發現隻有你一個人參加，所以當然是第一名！哈哈哈！”
“你你你……”
“我聽他以前搞的什麼詩朗誦大會，接對聯大賽，都沒人參加，很尷尬……”
“你們難道都沒關注過重點麼……重點他不是英語老師麼？搞這些幹嘛？!”
一堆學生在李明最新的告示欄下議論了起來，由於太過投入，他們完全沒注意李明正從他們身邊經過，李明刻意放慢了腳步，因此聽全了上述所有對話。
是的，重點是我一個英語老師，所以我究竟搞這些幹嘛？！
我到底想幹嘛？！
我真的知道自己想幹嘛麼？！
李明反複這麼問著自己。
李明不是聖人，無數次他也懷疑當初搬給李子楓抵房租的那一箱書是不是廢紙，自己辛苦從廢品回收處淘回來的書究竟有沒有人看，以及懷疑每月十五號堅持弄一個沒人參加的活動意義究竟何在……
而周圍的人呢？
李明到現在還記得王誌格“你要弄就弄吧”時淡冷的眼神。
是的，就是那種淡冷的眼神，那就是周圍人看李明的眼神。
如果有誰眼神稍微有些不一樣，一個是陳冬妮，還有一個就是Jerry。
陳冬妮的眼神起初是興奮，後來也多了幾分同情與無奈；
Jerry的眼神裏帶著藏也藏不住的譏笑和嘲諷。
“怎麼樣，搞了一年了，該收心了吧？”校長辦公室內，王誌格對李明道。
見李明沉默，王誌格笑著站了起來，雙手背在後麵，一邊踱步一邊：“我就知道不依著你你不死心，現在是不是能把你那漢語角取消了？那棟實驗樓準備拆了，五幾年的房子，也該拆了，連帶周圍的空地，上個月下來了經費，我們學校準備在那裏蓋棟新的，過兩年要擴招了。”
“校長……”李明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嗯？”王誌格挑了挑眉，“怎麼？有話就。”
“我覺得我很失敗。”李明道，“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失敗？”
王誌格扶了扶眼鏡，“怎麼會這麼想……你是我最拿得出手的英語老師，上屆八班的英語平均分可是全省第一。”
看著李明眼神中有些落寞，王誌格馬上調整語氣，“哎呀我知道，你以前你要當班主任的事情我記得，下一屆，下一屆就讓你當班主任。”
“我的失敗不是這個……”李明。
王誌格看著李明，李明也看著王誌格，其實王誌格知道李明認為自己失敗的地方不是這個，李明也知道王誌格故意轉移話題的目的，是不想讓自己太難堪。
“明啊，我了，你來我們學校第一我是不是就跟你，喜歡歸喜歡，有用歸有用，很多時候喜歡不代表有用，那我還喜歡踢毽子和放牛呢，難道我能踢，放牛，難道我也要每月十五號搞個踢毽子大賽，放牛大賽麼？這對於我當校長有什麼用？”
“校長你看《大長今》麼？”李明突然這麼問。
王誌格眨了眨眼睛，有些沒反應過來。